我們的父親母親

錢海燕

和朋友們聊起小時候最害怕的事，一致同意：不是期末考試，不是開家長會，不是50米達標，不是和隔壁班男生打群架，不是六一節被迫抹了紅臉蛋上臺小合唱，不是偷小賣部果丹皮被抓，不是早戀給教務處通報，不是大太陽底下軍訓走隊列，而是，爸媽吵架。

誰的爸爸媽媽都吵架吧？還沒吃晚飯也沒寫家庭作業的你，流著淚縮在小床里，被子堵住了耳朵卻依然能聽到他們在客廳里摔盤子打碗掀桌子的聲音。爸爸揚言要砸了電視機，那是當時你們家最貴的東西，媽媽哭著大叫離婚離婚離婚！那是世界上你覺得最可怕的一個詞。啊他們還提到你的名字，提到你以后跟誰的問題……你開始相信上帝，祈禱：只要爸媽和好，你一定會做個好孩子，再不遲到早退抄作業，考試考到前三名。

后果，果然他們和好了，好好吵吵，原來并不是世界末日，每家的日子都這么過的。你一天天長大了，他們老了。當然，也有些孩子沒你這么幸運，他的爸媽真的分開了。有個父母離婚的孩子每個周末都要轉兩次公車去看望有了另外一個家的另一個親人，他在作文本里寫：我的心分成了兩半。

有位年過三十、英俊富有的成功人士，每次說他不想生小孩時口氣都斬釘截鐵——他還沒結婚。他是我小學中學的同學和十幾年的鄰居，他爸爸媽媽一到過年就打架，摔燈臺的聲音鞭炮都壓不住。他第一次離家出走時才九歲。

他說成長是個痛苦的過程，他不想有個小孩然后看著他經歷自己曾經經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