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

遲　鈍

吾孫，名小遲鈍。三歲始認字，六歲粗讀報。八歲入小學，始作日記。某日竊讀之，覺得其中幾篇頗多意趣，特摘錄展之如下。童言無忌，如某君覺得不適，懇望念其幼稚，寬恕為盼。

（一）

今天上午，跟爺爺去逛XX寺。爺爺先買了門票。進山門之后，每見一佛，爺爺都要上香，作揖，磕頭，口中念念叨叨，還往那個匣子里扔錢。我問爺爺為什么給佛爺扔錢，爺爺說：小孩子家，不要亂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哼，還等我長大，現在我就明白。你不給那些佛爺上香，磕頭，扔錢，他們就不保佑你，就把好吃的送給別人，干饞著你!

(二)

跟爺爺進到一個大殿，中間坐著一個大佛，看上去很善良，像我姥姥似的，一臉肥肉。爺爺對她(他)又是上香，磕頭，扔錢。那個大佛爺兩邊各站著一排惡鬼似的小佛爺，一個個豬嘴獠牙，手中還拿著什么兵器。嚇得我渾身直哆嗦，可爺爺卻不害怕，嘴里還說：不要怕，那是護法金剛。哼，什么金剛?我看他們可能是兩副嘴臉。見了我們小孩兒，他們就惡狠狠、兇巴巴的，見了大人，他們就笑嘻嘻、順溜溜的。不然，為什么小孩兒見他們怕得要命，那些大人們卻不給他們燒香，也不給他們磕頭，更不給他們扔錢呢?顯然是不怕他們嗎!

(三)

這個大殿更特別，四個大佛連在了一起，分東南西北四面坐著，每一面都有香爐、跪墊、錢匣子。爺爺又是四面上香，四面磕頭，四面扔錢。我問爺爺：佛爺都是單個的，他們四個擠在一起干什么，夏天不熱嗎。爺爺說：他們四位坐在一起，有事兒好商量，比如研究如何驅災避禍，不是很方便嗎?我聽了以后覺得爺爺說得不一定全對。要我說呀，也可能他們不講衛生，經常不擦屁股，又怕別人說他們埋汰，就四個人背靠背地坐著，把好面留在外面，互相遮羞。也許為了干壞事兒更方便，才湊到一起的呢!

(四)

這個佛太特殊了，身子后邊亂哄哄地長出了那么的手，我怎么數也數不清有多少只。對了，春節晚會上有個什么舞，也是那么多手，上下亂動。可仔細一看，那是很多阿姨站成一排，只有一個人面對你，后邊的人都不露臉，只是一起伸出手來表演。一個人是不可能長出那么多手來的。等爺爺把上香、磕頭、扔錢的一套搞完之后，我問爺爺是咋回事兒。爺爺說：這位佛爺為老百姓干好事兒心切，嫌一雙手不夠用，就長出一千只手來，所以取名千手觀音。用一千只手給我們干好事兒，太好了!不過，他可不能用五百只手干好事兒，再騰出五百只手來干壞事呀!我在什么報上就看過一幅畫兒，一位伯伯右手拿著講稿兒站在那里做什么報告，左手卻背到后邊去接別人送過來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