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屋脊上的川妹子

陳建伶

人們都說西藏幾乎被川化了，無論是生活起居，還是飲食文化，都帶上了川味、不親自來 西藏，真還不敢相信。只有親身經歷了，著實地住下來才深有感觸、的確不假。四川人已經 占領了西藏的各個角落。尤其是川妹子，在西藏的各個地區，幾乎都有她們的玲瓏身影。

西藏的高大雄渾為世界之最，而川妹子的嬌小玲瓏幾乎也是世界之最。誰想嬌小靈秀的川 妹子，身上竟然蘊藏著如此大的能量，她們的敢闖，敢冒險，敢干別人不情愿，不愿干的事 。什么事，只要她們認為值得，她們就不惜一切代價。在這比天空還遼闊的西藏高原上，縱 橫開闔、馳騁自如。那么，是什么精神使她們產生核裂變，釋放出這么巨大的能量呢?

6月末，在阿里獅泉河鎮，我有地幸結識了幾隹典型的川妹子。使我內心深和上受到強烈 的震撼。

A小劉

小劉，是藍天大酒店的服務員，她今年27歲她個子不高，濃濃的眉毛下，一雙水靈靈的大 眼，被濃濃的眼線包圍著，更顯干練、純樸。她待人熱情，服務周到。典型的四川麻辣燙。

她的氣質不凡，細一打聽她的學歷并不高，只初中畢業，但給人感覺，卻有一股子從內到 外的自信。她落落大方，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我問她，怎么練得，她只是笑了笑說，是摔 打出來的。她說，想當初，在四川家鄉的工廠里，那時她見人就臉紅，唱歌總是張不開口。 她的班長氣得曾說：她一輩子不會有大出息的。

當我問起她為什么來這世界屋脊時，她有些傷心地說：“沒辦法，我們的工廠倒閉了，我 們下崗了，那是我是絲綢廠的一名工人，每月工資300元，每天工作8小時，雖然工作很累， 但總覺得夠自己花的，生活有保障，很滿足的。后來真下崗了，像天塌下來一樣。怎么辦? 不能眼睜睜地等待挨餓，那時別人給我們介紹說去西藏吧，到那端盤子一月工資1000塊，那 真是太能吸引我們啦。每月300元，我們都是滿足的。你想想，要是能掙1000塊，那不成了 天堂啦!就這樣我和我結拜的姐妹兩個人一起就闖進來，什么缺氧啦，高原反應啦!那都沒考 慮。”

剛開始來的時候，我們委屈得很，經常哭鼻子，我在家里也是大小姐，媽媽每逢叫我吃飯 的時候都嚷：“大小姐，吃飯啦。”人只要逼到這份上，就能豁出去。大小姐不是注定的， 沒了飯碗，自己得想辦法，不久我的父親就去世了。父親去世不久，媽媽也病故了。我的哥 嫂已經有自己的家。我這個命苦的大小姐就得靠自己啦!

我說：“你怎么不去歌廳呢?那里掙錢，要比你現在端盤子掙多些。”

她說：“歌廳小姐的確比我們掙得多，但我們雖然少掙些，可活得踏實。她們比我們要心 酸。她們更不容易。”

我很不明白地問：“為什么?”

她說：“當歌廳的服務員真是很心酸的。那一次，我去歌廳找老鄉玩，有一個很流氣的款 爺帶幾個人圍著一個歌廳的小姨，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你把裙子掀起來，我要看看你的內 褲是什么顏色的。我當時就心里一沉，干啥呀，這不拿人不當人看么?雖然干我們這行比 較辛苦，可我們是憑自己勞動掙的，即使有一天，我真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我那我就眼一 閉，從摩天大樓上跳下去了此一生。也絕不會出賣我自己。

B小黃

小黃是皇冠酒家的一名服務員。二十三四歲，長得眉清目秀，個子不太高，留著一頭披肩 發，隨便地用卡子一別，很灑脫的樣子。她的眼睛不大，但清秀典雅，穿著得體，線條勻稱 ，給人感覺不俗氣。

她除了正常服務外，還承擔著非常艱巨的任務，那就是陪酒。為了讓來的客戶都能吃驚好 喝好，她要親自陪每一位客戶，最重要的是把酒讓出去。遇到難讓的顧客，那得需要很高的 智慧、而且話還得聽得讓你順耳，酒還得讓人喝得高興。那就需要很多學問，你得根據每一 個顧客的心理、用話扣住每一位顧客的心，這實在是一門藝術。有時你話說得過于直白，人 家不愿喝，那么你就得想盡辦法，繞著圈子讓他心甘情愿地喝下去。真是不容易，碰上重要 賓客，那就不是陪一杯就能完事的，可能要打幾個來回。一頓飯下來，她一個人就要喝上二 、三斤酒，而且臉都不掛紅的，真也怪了。二十初頭的小女子，竟有如此的酒量?難道說， 酒精到了她肚里就變成了白開水不成?可想而知，起初的她是經過怎樣的玩命，才鍛煉到今 天的這一步。肯定是吃了不少苦的，就像當初關里人闖關東那樣，豁出去了。才能站在這天 蒼蒼，野茫茫的高原之上，站穩了腳根。為了生存，她們把什么都已置之度外啦!

C小葉

小葉的個子不高，披著齊肩長發，濃濃的睫毛長長的，略向上翹，眼睛不小也不 算大。長得端莊秀麗，小巧玲瓏，愛穿緊身的衣服，下穿牛仔褲。在高原屋脊上，無論多么 猛烈的太陽下，小葉都是直面，從不戴太陽帽、姑娘天性皮扶好，潔白、細膩，有很強的抗 紫外線的能力，她今年只有20歲，是個小川妹。她看人很專注，認真地聽別人講話，有時也 欣然地很投入地參與別人的講話。別看她剛剛20歲，但她的命運是很曲折，很艱辛的。

在她剛滿14歲那年，父親就不幸去世了，但父親并不是輕巧就走了，和別人合股做買賣欠 了11萬元的債，她上面有四個姐姐，先后出嫁了，哥哥不久也娶了媳婦，自己挑家過日子。 母親又體弱多病，實際上，家庭這副擔子就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幼小的心靈本來還需要別 人的呵護，而她卻要挑起生活的擔子，就在父親去世那年，她因為心神不寧和同學們一起下 樓時，一步踩空，從四樓上跌了下來，右腳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家里本來該帳，這又雪上加 霜，還得借帳看病，她在醫院里整整躺了一個多月，才算養好了傷。她就毅然地停止了學業 ，去打工掙錢。她小小的年紀，便承擔起了不該承擔的痛苦，到了17歲，黃鼠狼單咬病鴨子 ，就在馬路上行走之際，她無意中被一輛東風車撞傷。災難一次又一次地降臨給她，她并沒 有屈服，仍頑強地同命運抗掙著，她養好了傷，繼續掙錢還債，只用了幾年的時間，她一個 小小的弱女子，憑著一股子拼勁，已經掙得了五萬塊錢，這時候，當地的工廠、企業都很不 景氣，她再也無力在本地謀得生路，正巧表姐來她家串門，表姐勸她和她一起去西藏高原發 展，說是姐妹作伴，有什么事可以照應，她心活了，真想和表妹一起去，但她的要好的同學 朋友，都來勸她，不要到那個地方臺灣省，她們都告訴她，西藏那個地方、氣候不好，又缺 氧，缺蔬菜，你這么小的個子，身體又不好，是受不住的。她友好地謝絕了朋友的規勸，毅 然跟著表妹來了，誰知走到了半路上，她的高原反應具是很強烈的，原來，她們為了省錢， 從新疆坐火車，直接上到海拔五、六千米的高原大坂，路上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的反應 實在是太厲害了，再加上暈車，上吐下瀉，開始流鼻血，水米不進，真的像死過一樣，頭暈 目眩，她硬是挺著、熬著。她當時真的是想死了算了，但是命運地不讓她死，她還是活了過 來，直到過了一個月她才漸漸地恢復了體力。臉也主為得紅潤了，飯也能吃下了。姐妹倆， 從死亡線的邊緣上走來，又加緊了實行新的計劃，在阿里獅泉河鎮，找到了一個背角的小店 鋪，干起洗頭、洗腳業務。小葉以她那飽滿的熱情投入到了為客人服務中去，她工作異常熱 心，但她有一個戒律，就是永不賣身。這是她做人的準則。

現在，她們的條件已經有所好轉，她們的店鋪生意很火，姐妹倆已結交了許多知心朋友。

D小白

小白真是名副其實的小白，皮膚很白皙、滋潤、有光澤，而且柳葉眉、杏仁眼，長得端莊 、清秀，水汪汪的大眼，招人喜愛。她的體態很美，像楊貴妃一樣雍容華貴的美，典型的東 方女性。

她跳起舞來更顯得與眾不同，似乎出于專業似的。舞姿輕盈，讓人看了真是一種藝術的享 受。她的天資非常聰慧，干起活來，有板有眼，干什么像什么，而且歌也唱得相當好。她直 人是一塊搞藝術的料。

只是命運地如此地捉弄人。她今年二十三歲，已經到阿里高原來了八年。八年的風吹日曬 ，皮膚還是那樣光彩照人。

在來阿里之前，她在新疆搞服裝行業。那時她覺得很能發揮自己的特長，她的審美觀就是 與眾不同。她進的服裝飄逸大方，特受年輕朋友的吉愛，由于新疆的年輕男人不安分。那時 ，她的店面經常被人圍攻、搗亂。她也是為自己著想，一個單身女子，又是長得如此出眾， 她有些害怕，便毅然地仍下了那么多的好服裝，跑來阿里，她忍著高原缺氧的痛苦、折磨。 先在酒店是里當服務員。有時她也要做陪酒女郎。后她見同鄉姐妹們有的搞起建材、有地當 店鋪老板。憑她的智慧，她真忍心端盤子?她要搞自己的事業，她要當老板。后來，她竟貸 款，自己搞起大型的歌舞廳。她的歌舞廳真是名副其實的歌舞廳。她從新疆聘請了小兩口， 。一個唱歌女郎，一位是伴奏丈夫，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把歌舞廳搞得火熱，到夜幕降臨 時，定是座無虛席，人們紛紛來到這里唱歌、跳舞，其樂無窮。

小白經營的這個歌舞廳算是獅泉河鎮最好的，而且最健康的娛樂中心。

如今她已實現了她的夢想，做起了堂堂正正的老板，她對她的手下小姐管得相當嚴厲，誰 要是有什么不軌行為一旦讓也發現，那是絕對不客氣。

因為她為人正直，她已在獅泉河鎮很有名氣。不管是大小官員還是一般的工作人員，一提 白小姐，沒有不豎大拇指的，她已經深深地在獅泉河鎮扎了根。打開了自己的天下。

朋友，您看了以上的幾位川妹子的故事，您做何感想?川妹子雖然人才嬌小，但她們骨子 里的那種不屈不撓的韌勁，不服輸的拚命精神不正同這西藏高原上的藏族人民一樣嗎?百折 不撓，堅強不屈，是她們的品格，是西藏這塊神奇的土地把她們摔打出來的。是高原上這種 惡劣的環境把她們磨煉出來的。如今她們已深深地愛上了這塊土地，她們同樣回報著這塊土 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