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圣誕節之后的第一個星期天,七點的彌撒開始了。教區的居民們都非常安靜,每個人都呆在自己的內心世界里。喧鬧繁華的圣誕節把人們的精力都消耗完了。就連孩子們都很安靜,人們更愿意靠著椅背休息。
約翰神父俯視著安靜的人群,用愉快的語調說起圣誕節的真正含義,然后談起了慈善、愛和關心別人,說善意永遠都不會是錯的。他說的都是我們早就聽說過的,我們每個人都因為盡到了自己的職責而沾沾自喜。約翰神父提出了一個新問題,一個我們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
他談到的是游民、乞丐和那些新破產的無家可歸的人們,說他們是最需要關心的人,就是那些居住在公園、大型購物中心和市區的游民們,大多數的小犯罪都應該歸咎于他們。人們當然不會對他們發善心。
斯卡卜夫人一看到他們那臟兮兮的外表就感到害怕。上個星期,一個身上裹著毯子滿臉胡茬的邋遢男人向她要錢。她不僅將手中的包裹丟在了地上,還恐懼地沖著那人尖叫,那人彎下腰,幫她拾起包裹。她在錢包里找到了一些錢,給了他。這次經歷使她很緊張。
驕傲自大的喬·沃登也是一臉的苦相:向這些人表示一點兒善意,他們將會毀了你的生意。最初,他沒有抱怨那些在他的商店前面演奏小提琴和吉它索取報酬的藝人。但那些想買東西的顧客們卻感到不舒服,一個個地從商店門前走過去了。他的銷售量開始下跌;他把這種結果歸咎于那些街頭藝人。神父想建議什么?他嗤之以鼻。
那些在雜貨店的停車場上乞討的衣衫襤褸的乞丐們也讓瑪格麗特害怕,她甚至不愿意到那兒去購物,但那家商店離她家最近,她便在顧客多一些的中午去買東西。
艾爾對這個提議很迷惘,他是警察,他想起自己的職責,圍捕那些擾亂和平的人是他的工作。在市民們和這些流浪者們之間形成的那種可怕的對抗,導致許多逮捕令的下發。他們是正當的嗎?有什么我能夠做的特別的事情嗎?
神父在布道結束的時候請人們對那些不幸的人仁慈一些,公平一些,用基督的精神對待每一個人。而教堂里的人們則都陷入一種不愉快的情緒之中。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教堂里沉默肅靜的氣氛。那是一種打鼾的聲音……在中間那條走道靠右邊的座位上,有一個用毛毯蓋著的隆起的身影——噪音的來源。這個打鼾的人顯然不是這個教區的成員。也許他是來自某個寒冷的地方的流浪者中的一個,也許他是乞丐。但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他的鼾聲是令人討厭的,是無禮的。
“上帝也愛他,對嗎?”這是一個身穿粉紅色上衣的小女孩的低語聲。“爸爸,你能給我一些錢嗎?我不會吵醒他的。我保證。”當她穿過走廊將一些鈔票放在毯子上的時候,艾爾從他的座位上站起來,也做了與小女孩同樣的事情。喬·沃登也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遞上了自己的捐款。當約翰神父做完彌撒的時候,另一些鈔票也被丟在了那個睡著的人身上,斯卡卜夫人小心翼翼地將一張五美元的鈔票放在毯子上,當瑪格麗特將她的捐款放在毯子上的時候,她看到約翰神父在對她微笑。
彌撒結束了,人們雖沒有多說什么,但他們都用一種特別的熱心向神父表示致意。這來自于給予的滿足。
空蕩蕩的教堂中,一大堆綠鈔舒舒服服地躺在那條灰毯子的皺摺里,周圍的地板上還有更多的錢。約翰神父輕輕地搖了搖他。正在打鼾的那個人抬起頭來,茫然地說:“噢,我睡著了,這是什么?”當他掀開毛毯站起來的時候,他周圍的錢象瀑布一樣掉下來。神父驚訝地看著克瑞斯·格雷戈里——他認識多年的消防隊員兼護理人員。
“約翰神父,我非常抱歉。”克瑞斯輕輕地撿起那些錢,聽約翰神父向他解釋事情發生的經過。然后,克瑞斯講述了他的故事:他接到瀉湖和鐵路沿線的三個火警電話,在外面待了一整夜。一個即將分娩的女子還沒來得及到醫院就分娩了;是他為她接生的。克瑞斯去了醫院,那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早晨他在回家睡覺之前,先到教堂做早上的彌撒。
一共有600.60美元,約翰神父說:“一半用于救濟貧民,另一半送給那位新媽媽。她需要它。現在一起去吃早餐吧。把那個毯子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