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晚上十點,我聽見窗外雨聲滴答,分外靜謐,可我的心中卻無法平靜,我下意 識地催促自己必須寫些什么,因為受到了極大的觸動的關系,而這觸動全來自于我的哥哥戴 毅。他長我五歲,今年上大二了。
我們真的是從小玩到大,無話不談,和他共同度過的時光總是那么的快樂而短暫。聽媽媽說 ,我還在她肚子里的時候,哥哥就設法與我玩耍了。他時常摸摸媽媽的大肚子,猜測未來妹 妹(或是弟弟)的模樣,又會貼著耳朵試圖感應我的一舉一動。媽媽當時就囑咐哥哥說:\" 以后妹妹(弟弟)出來后,一定要好好待她(他)。\"哥哥很興奮地答應了。
我還沒有記憶的日子,是和哥哥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一幢兩層的老房子,他和姨夫姨媽 住樓上,我們一家住樓下。照片為證,哥哥幾乎與我形影不離。我們一起玩辦家家,他做爸 爸,我做媽媽,洋娃娃做孩子。有時候我們把一大堆小人書堆成一座\"山\",(我人小,所 以當時對我來說已經很高了)我們就成天爬上爬下的,看起來很傻,當時卻玩得不亦樂乎。
后來,因為住房條件改善了,哥哥一家搬走了,可離我們并不遠,于是常常晚飯后,我就纏 著父母去散步,因為我知道他們走著走著,就有可能走到哥哥家門口了。那時哥 哥讀小學,我上托兒所,是他教給我什么是貼紙、什么是頭花。說起頭花,特別值得一提, 那天我去哥哥家玩,他說帶我去小花園探密,我就跟著去了,他慫恿我爬上一個大花壇,我 突然看見一根樹枝上纏著一條吊蘭狀的紅色頭花,欣喜若狂,仿佛真發現了寶藏似的,哥哥 在一旁嘿嘿笑著說:\"來,我幫你戴上,你運氣真好,第一次探險,就有收獲!\"其實,我 后來才知道,那是哥哥放學后買了故意搶先一步纏上去的,只不過是為了讓我更開心一些, 才煞費苦心。就在那段時期,哥哥和我發明了好多獨創的娛樂節目,比如把人家信箱里的 報紙挨家挨戶送到他們的房門口(當時信箱沒有鎖);又比如我們把竹葉的芯抽出來,鋪開 后在上面寫上大吉、大兇等等,抽到兇的話,哥哥就會裝成鬼的樣子來嚇唬我,真的很可怕 。直到今日,他裝成獅子來嚇我,我也會很不中用地被嚇得紅起了眼眶。那時候,外婆家門 口有一棵枸杞子樹,我們常常去采那些紅彤彤的枸杞子,哥哥會很迅速地折下果實最豐碩的 樹枝,遞給我,我就蹲在一旁傻傻地把枸杞子一顆顆拔下來,可拔下來之后怎么處置,就記 不太清了。
后來,我們的表妹誕生了。
后來,我也上了學,可從來沒有間斷過與哥哥的親密玩耍,花樣不斷翻新。我們甚至還模仿 電視里的小品,自編自導自演給大人們看。
后來,妹妹也長大了,上了幼兒園。我們三個人就成了死黨。外公當時在大學里工作,我們 三個人寒暑假里常去外公的大學里寄宿,校園很大,外公 給我們找來一輛黃魚車,哥哥居然饒有興致地載著我和妹妹滿大學地逛。能想象嗎?有多少 大 學生向我們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他們一定看呆了:哪來的三個野孩子,跑到象牙塔里來胡 鬧!現在看來多丟臉啊,可當時只覺得哥哥無畏,我們又有什么好怕的?何況我們早已樂不 思蜀了。尤其是哥哥會時不時朝我們狡猾地一笑,然后把龍頭一歪,車正撞向花壇!他卻身 手敏捷地跳下車了,我和妹妹就一驚一嚇地吃了個\"彈簧屁股\"。(當然他是在絕對確保我 們 安全的情況下才這樣做的)而他笑得更加張揚,還美其名曰\"共度好時光\"!我和妹妹也傻 得可以,居然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比他還夸張。
后來我搬家了,沒過多久哥哥也搬家了。我們都住進了新公房,相隔得很遠。可上天卻很體 貼地給我們行了個方便:有一路公交車,它的兩個終點站,一個在我家門口,另一個就在哥 哥家門口。這個巧合被哥哥津津樂道,事實上,這些巧合一直在延續。再后來哥哥又搬過一 次家,竟又有一路車連接著我們的家。這種方便給了我們頻繁見面的理由,假期里,我們常 交替著上對方家小住,我們聚在一起的時候總給家長添不少麻煩,因為我們玩得太瘋狂了, 每每都會把家里弄得七零八亂,我們常常在床上用枕頭、毯子丟來丟去打架,再不就互相搔 對方癢。那種玩鬧,常常笑得我撕心裂肺、喉嚨都啞了。
哥哥上了高中,我也上了初中,我們仍像過去一樣玩鬧著,不過頻率漸漸降低了,他偶爾來 一次我家,總長時間地盯著電腦屏幕不放,少有打鬧了。往常他住到我家,我們總不避嫌地 睡同一張床、同一邊枕頭,要不是怕我踢被子,說不定還會睡同一條被子。可現在姨媽每晚 都要打電話來叮囑媽媽不要讓我們兩個睡在一起了。不過哥哥總是很不耐煩地說:\"別理她 !\"我們仍然睡一張床,只不過他睡向床頭,我睡向床尾。
哥哥上了大學,我上了高中。今年暑假,哥哥要在麥當勞打工,不過他還是抽出時間上我家 來小住,可就是這一次,我們在深夜里,在床上聊著天南地北的時候,他的身邊多了一部手 機,耳旁多了幾聲短信息的打岔。哥哥告訴我,那是他大學里的系花。我愣了一下,想想也 是,哥哥20歲了,我們在一起玩了那么久,其實我很少靜下心來打量過哥哥,他真的很帥, 具體點說,是個陽光健康的大男孩。1米82的個頭,曬不黑的皮膚,超發達的運動神經和無 人能比的歌喉,身邊一定有很多仰慕者,只是從來沒聽他提過。
我絕不是夸張,哥哥一直效力于學校籃球隊,體育成績向來都是滿分,而我這個做妹妹的, 卻始終在達標線上掙扎著。哥哥的歌喉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他經常會靠近我耳邊哼唱流行 歌曲,唱誰的歌,像誰的歌。他曾經和其他三個同伴在大學校慶晚會上演唱了F4的《第一時 間》,輕輕松松得了個二等獎。他唱的是言承旭,其實,憑他的實力,一個人上臺,模仿四 個人的聲音也沒有關系,你一定不會相信,但那是真的。他有時自謙地說:\"唔,朱孝天的 聲音似乎不太像。\"而我這個做妹妹的,唱起歌來總被笑話成背書,所以,我更愿意做他最 好的聽眾。
就是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男孩,陪伴我打打鬧鬧度過了十幾個春秋。導致我看待與我同齡的 男生,總有千般萬般的不是--因為我不自覺地把哥哥當作參照物了。上個月我們在一起吃 飯時,媽媽問他:\"你和妹妹的友誼會永遠保持下去,是嗎?\"他點頭說:\"是。\"不過, 我還是敏感了些,年齡大起來,總是漸漸產生了隔膜。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只要有一點,我 也會覺得不安。這也正是我做此文的觸動。
現在是深夜11點半,寫到這兒,便要擱筆了,與哥哥的故事七天七夜都講不完,它們都是喜 劇 ,沒有一點點不和諧的音符,以至于完美得讓人不可思議。那好吧,就把他當作一個童話故 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