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便條紙情事

星期六的下午，在被雨水浸濕的城市，我到常去的咖啡館，想耗掉這個潮濕的周末下午。

咖啡館塞滿了躲雨的人、聊天的人、看書的人、失意的人。覺得應(yīng)該沒位子了，正要走出門時，一個穿制服的高中女生背起袋子準(zhǔn)備離開，于是我獲得一個靠窗賞雨的好位子。

端著咖啡坐上椅子，發(fā)現(xiàn)桌腳躺著一本綠色筆記本。彎腰撿起時，從筆記本內(nèi)滑落幾張橘色便條紙，我一一拾起。

請問這是你的本子嗎？我拿著綠色筆記本和橘色便條紙，詢問了鄰桌的人，結(jié)果都是否認(rèn)。

坐回椅子上，拿起一張便條紙隨意地看著。

橘色便條紙上留著藍(lán)色原子筆寫下的字。

“你今天好嗎？今天的天氣十分戲劇化。早上，風(fēng)好輕，陽光好溫暖。到了下午，便吹起了涼涼的風(fēng)。傍晚甚至飄起了小雨，不知道你有沒有帶傘？”

看著便條紙上秀麗的字跡，應(yīng)該是那個穿制服的高中女生的東西，我想。

是寫給男朋友的情書吧，那么她應(yīng)該會回來找的。

也許是橘色的醒目，也許是沒有理由的，我低頭看著放在手肘邊的便條紙。紙上另外有黑色原子筆寫下的字。

“是第三次未預(yù)期地遇見他，他和我一樣手上拿著書本，很想向他打招呼，結(jié)果只有死盯著自己的腳走過，真沒勇氣。”

“抱著書本呼吸著寂寞的空氣，他也和我一樣嗎？如果再也不見他，想念會不會少一些？”黑色原子筆又寫著。

“想念有多少種形式？我可以用23種方式想你。你會用多少種方式想我呢？好笨的問題，你只要用一種就夠了。”接著藍(lán)色原子筆說。

看過第一張便條紙，慢慢喝著漸涼的咖啡，外面的雨越來越猛烈，感覺自己的行為像是偷窺高中女生的日記。

我會用多少種方式想一個女孩？或者說已經(jīng)好久沒有強(qiáng)烈地想著一個人，這是不是一種悲哀？

盯著橘色的紙，藍(lán)色的字是女孩的幻想，黑色的字是女孩的暗戀。我很想知道這個女孩內(nèi)心的全貌，于是我繼續(xù)看了第二張便條紙。

“最近常常有找不著你的感覺，好像你一個人跑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了。白天和同學(xué)一起上課、討論作業(yè)，偶爾想起你，是很快樂的。”藍(lán)色原子筆溫柔地說。

“我想念的對象是他，他想念的對象是誰？說不定我想念的對象會很快地轉(zhuǎn)移到別人身上，那么我還是不停地在進(jìn)行想念的動作，可不可以輕松地把這個動作停下來，像騎著腳踏車，輕易地拉緊剎車線，從容地停止。”黑色原子筆說。

“對于愛情，我還很笨拙。我是真的會因?yàn)槟愣恢豚浮Ｖ皇呛芏嘞肽愕幕艁y情緒在一個個恍惚的瞬間里沉沒了。”藍(lán)色原子筆說。

“想念他的起點(diǎn)是沉積的，還是突發(fā)性的？想念他的終點(diǎn)是什么？心死嗎？好多事都沒有絕對的答案，就連想念他的這件事也忽然變得不確定了。”黑色原子筆說。

讀到這里，我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深灰色的天空。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一個人過日子，生活是沒有焦點(diǎn)，老是用“忙”這個籠統(tǒng)概念來涵蓋整個人的一切。也許這樣的人生態(tài)度，還不如一個高中女生單純的想念著一個男生。

外頭的雨漸漸弱了。雨像是一條條細(xì)小的線段，斜打著地面上的一切，手上的咖啡也快喝完。

很想知道這個小男生和小女生到底有沒有結(jié)局。心里的感覺像是在看一場愛情電影，期待電影終了，能有個好萊塢式的完美結(jié)果。

看著桌上的便條紙很久，最后我決定把便條紙收進(jìn)綠色筆記本內(nèi)，不管便條紙內(nèi)藏著多少小女生的情事，那都是小女生青澀年代的青澀回憶，我已經(jīng)涉入過多了。

忽然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高中女生急匆匆地從窗前走過，心里閃過一個淡淡印象，應(yīng)該是她了。

我回頭望向咖啡館門口，果然是一個神情著急的高中女生推開玻璃門，朝我走來。

她一下子就看見我桌上的綠色筆記本。著急的神色很快地褪去，取代的是羞澀的臉紅。

“對不起，那本筆記本好像是我的……”她小聲對我說著。

我把塞滿她心情的筆記本交到她手上。

“謝謝。”她小心地翻開本子放心地確認(rèn)橘色便條紙的存在后，微笑地向我道謝。

“不客氣。”我也微笑。

“要幸福哦。”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小聲地說。

“對于愛情，我還很笨拙。我是真的會因?yàn)槟愣恢豚浮Ｖ皇呛芏嘞肽愕幕艁y情緒在一個個恍惚的瞬間里沉沒了。”藍(lán)色原子筆低著頭說。

小男生你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