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是否加息近期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按理說,調整利息,不僅可以把扭曲的資金價格得以糾正,而且能夠對快速增長的投資遏制起到鬼斧神工之效。但是,這種一石幾鳥之好事,央行為什么難以推動呢?這當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為重要的是有以下幾方面:
首先,加息能夠對經濟產生較大的作用,其前提條件是資金的實際價格水平處于均衡水平上,價格彈性大,使用價格型工具的調節效果就會明顯,反之,如果資金的實際價格偏離均衡水平太大時,利率的價格彈性就會小,價格型工具所起到作用就不大。
其次,加息對正在熱火朝天的房地產影響會最大。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房地產的資金70%以上來自銀行的貸款,加息立即會提高開發商的營運成本,營運成本的提高或令開發商把成本打在房價上,提高房價,或是擠壓開發的利潤空間。
對消費者來說,加息立即會增加購房成本。在這種情況下,消費者對購房欲望一定會減弱甚至于停止(如早幾年的香港)。
正是上述的兩個方面,就可能會導致房地產業的蕭條,整個內地經濟的增長放緩。因為,從這幾年的情況來看,內地經濟持續高速的增長,完全是房地產業迅速發展之結果。這不僅表現為房地產業在國民經濟總產值中所占比重高,如2003年北京房地產投資占總投資的55.6%,而且占GDP的比重在25%以上。有研究表明,2001年和2002年城鎮住宅消費需求對于GDP的拉動分別為2.38%和2.78%,估計2003年與2004年的情況會更高。再就是從房地產關聯產業來看,由于鋼鐵(房地產占鋼鐵總需求的60%以上)、水泥、電解鋁、能源、電力、運輸過熱也完全是房地產過熱所導致的結果,如果房地產出現蕭條,這些產業的需求立即會降下來,內地經濟增長的持續性就會受到沖擊。
另外,為什么各地方政府都不愿意房地產出現調整?這不僅在于與他們的業績有關,而且在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房地產是一個暴利行業,而進入這個行業者或多或少都與政府或政府的權力有關。
再次,央行目前難以加息,也是與國有銀行改革有關。可以說,四大國有銀行得以存在下來,基本上是政府利息管制之結果。因為,目前銀行的利息除了存款利率之外,基本上已經放開。在貸款利率已經可以上下浮動的情況下,如果存款加息,一定會縮小銀行存貸款利差,從而增加四大國有銀行的營運成本,擠壓其利潤。2003年四大國有銀行經營業績大增,基本上是這種信貸規模及利差擴大的結果。如果存款利率不動,又想收緊銀根,在不縮減基礎貨幣投放的情況下,僅提高貸款利率,利差就會擴大,這將直接刺激銀行放大貸款,收緊銀根的政策效應也會相應減弱。因此.為了國有銀行的改革順利進行,是否加息成為央行必須考慮的一個重要指標。
還有,從國際環境來看,目前本幣存款利率平均高出外幣的存款利率,這就為外幣設法進入中國內地作無風險套利提供了機會。如果央行提高本幣的存款利息,在現行的匯率制度下,將進一步刺激國際熱錢流入和套利。因此,潛在的套利壓力約束了本幣利率水平的調整。
總之,央行加息不加息,面臨著種種抉擇,所考慮的利益關系也十分復雜,如何在這些利益關系之間尋找一個利益均衡點,并非僅僅是中國內地的利率傳導機制欠通暢的問題。只有在這些利益關系上得到適當調整,加息才能成為遏制國內投資過熱最為有效的利器。否則,即使加息也達不到相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