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露天電影里

十七歲那年，我考進了省城一家師范學校。暑期回家，沒了學習的壓力，整日東游西逛，倍覺無聊。我媽見我落落寡歡的樣子，就說：“到你姨家去玩幾天吧，今兒正好他們村上放電影。”

我雖然對露天電影的興趣不是很大，但想想這些天實在無聊，還是在天黑前去了姨家。

在姨家吃過晚飯，天已經快黑了。姨媽叫表哥陪我去看電影，叮囑表哥好生照顧，千萬別摔著碰著了我。表哥嗯嗯哈哈地應著，一手拎了一只小木凳，引著我來到村小學那寬展的場壩。

表哥大我6歲，去年才結的婚。打小，我們就是彼此熟識又親昵的玩伴，長大成人后，相互間反而因為“懂事”顯得有些生分和忸怩了。

由于去得稍晚，居中的好位置早被先到的人占領了，表哥和我只好在人群邊上尋個地方坐下。隨著發電機的突突喧響，一道雪亮的光束刺破山村的暗夜，銀幕上開始有人影晃動，那是一部不知已看過多少遍的老片子。

表哥本來和我一人一個獨凳并排端坐，由于后來者的不斷加入和擠占，表哥不知什么時候被擠移到了我身后，他索性叉開雙腿，左擋右撐，將我護在中間，保衛著我們小小的地盤，不過我們的身體還是在人群的搡擠下貼得很近，我幾乎是坐在了表哥的懷抱之中。

電影空泛而冗長，令我昏昏欲睡，表哥也深長地打了個呵欠。大概是看出我的厭倦，表哥大聲罵了幾句片子，又小聲和我聊了起來。因為頭和頭挨得那么近，我們的交談近乎耳語，表哥的鼻息撩動了我耳際的發絲，弄得我癢酥酥的，我感到表哥的前胸與我的后背貼得更緊了。對男女之事已非懵然無知的我隱隱意識到了什么，與異性如此親密的身體接觸令我驚惶而羞澀，卻又伴著一絲莫名的興奮。表哥見我沒有閃避，膽子就大了起來，他把兩只手從我衣服底下探進去……我禁不住渾身一顫……表哥湊近我耳邊說：“電影不好看，我們到那邊去吧?！?/p>

我朦朦朧朧地意識到“到那邊去”將會發生什么，可是迷亂之中，表哥輕軟、黏稠的聲音仿佛具有某種不可抗拒的魅惑力，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跟著表哥來到一遠離露天電影的小樹林里。表哥有力的臂膀將我攔腰抱起，又輕輕放倒在鋪滿落葉的林地上。透過樹隙，我看到天上幾顆瑩亮的星星，暖昧地朝我眨眼，月亮正在遠處的山坳間緩緩升起。表哥吻遍了我整個的身體……晚風拂過，卻消解不了我渾身的滾燙，一種神秘的快樂伴著身體的微痛令我情不自禁地抱緊了他的腰，在表哥急速的動作中，星星晃動得厲害，仿佛就要叮叮當當掉落下來，而我的周身，有一種奇異的快感電流一樣漫延開來……

月亮終于升起來了，小樹林里銀光斑駁，而我依然沉浸在迷離恍惚之中，人生中的某個重要的過程就這么沒有預感毫無來由地發生又結束了?？鞓?、羞怯、疼痛、沉醉，我的第一次就那么不知不覺地迷失在露天電影和小樹林中，恍若一段很不真實的夢境，夢里有月光、星星、落葉以及一場乏味的露天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