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百態人生,都是由矛盾構成的,我們日常生活里就時時處處充滿著種種矛盾。作文,不過是把矛盾的情況和過程,在一定意義的指導下,用文字表達出來。所以寫作文從構思到成篇,你需要緊緊抓住矛盾,就好比騎馬抓住韁繩、開車握住方向盤、打電腦操控鼠標一樣。
下面舉我的一篇散文《餛飩天使》作例子,說說點滴體會,跟讀者朋友交流。
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到蘇州去,看到平凡生活里一個小場景,引起一點感觸。這就有了矛盾,作文從頭到尾緊緊抓住這個主要矛盾來展開敘述。
開端就從矛盾切入,先寫“盼”再說“見”,心盼是虛,眼見是實,虛與實構成一對矛盾。假如不管這矛盾,平鋪直敘地直接從到蘇州旅游說起,那文章就沒有跌宕,讀起來會少些味道。現在從虛處入手,說“畫片”,說“諺語”,從童年時候“夢幻般的影子”說起,把矛盾的一面,即盼望的心思這虛的一面做足,下頭再寫見到了,心愿實現了,那么,它的使人“欣慰”就顯得突出了。
下面,承接的仍然是矛盾。這矛盾是“冷”和“熱”。作者原本是要寫“熱”的:在熱氣騰騰的氛圍中吃熱乎乎的餛飩。想想,直接那么去敘述,是不是顯得平淡?于是先寫“冷”———當然,這首先是事實,而不是為了寫文章硬編硬加上去的。天氣冷,店鋪里“食物和人臉一樣冷、硬,不敢問津”。有了這個襯托,跟著再寫到小餛飩攤的熱鬧,就會產生強烈對比,給人的印象就會深刻得多。
第三部分進入主體,人物出臺了。這時候凸現了什么矛盾呢?簡單地說是:幻與真。這同樣是當時的實際情形。給我們帶來“飽暖”的餛飩是誰做的?看不見人,便浮想聯翩,自然也好奇地想到“童話世界”“老仙翁施法術”———如此,讀者便也不由產生了懸念。有了“幻”筆的誘惑力,下面寫到小姑娘的真實形象,豁然開朗,使讀者又產生了一次心理跌宕。
一篇文章會接觸到諸多矛盾,但一般說其中應該有一個矛盾占主導地位,跟主題密切聯系著,成為全文的綱,起著統領提攜所有材料的作用。這篇散文的主要矛盾顯現在后面。它是什么呢?我們也可以給它起一個容易記的名稱,叫做:贊與憾。
對于給人帶來“飽暖”與舒適的做餛飩的小姑娘,我們不由心懷感念,難道不該贊美、贊頌她嗎?的確,文章贊了她,并且稱她為“天使”。然而,文章不是一味地贊,真正要傳達的,也是撞擊人心靈的東西倒是“憾”———我們的“天堂”里是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天使”的。這個意思是作者要抓的主要矛盾,回過頭來看,前面那些描述都是服從、服務于這個主要矛盾的表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