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賊魚說等

烏賊魚說

海之魚，有烏賊其名者，呴水，而水鳥戲于岸間_（１）。懼物之窺己也_（２），則呴水以自蔽_（３），海鳥視之而疑，知其魚而攫之_（４）。

嗚呼！徒知自蔽以求全，不知來跡以杜疑_（5），為窺者之所窺_（6），哀哉！

———（宋）蘇軾《柳河東集附錄二說》_（７）

注釋：

（１）呴（xū）：吐口水、吐沫。水鳥：海鷗。（２）窺：在隱蔽處察看。己：指烏賊。（３）呴水：這里指吐出墨水。自蔽：自我遮蔽。此句意謂：就吐出了墨水自我隱蔽。（４）攫：捉住。（５）杜：斷絕、堵塞。“徒知”二句意謂：光知道隱蔽自己以求安全，卻沒有想到消滅了痕跡才能杜絕猜疑。（６）窺者：指海鳥。之所窺：所發現。（７）蘇軾讀柳宗元《三戒》后，寫了《二說》。此文見于《柳河東集附錄》卷下《又讀柳子厚三戒》。

墨魚自蔽_（8）

海有蟲，拳然而生者_（9），謂之墨魚。其腹有墨，游于水，則以墨蔽其身，故捕者往往跡墨而漁之_（10）。噫！彼所自蔽者，廼所以自禍也歟_（11）？人有恃智，亦足以鑒_（12）。

———（宋）林昉《田間書雜言》_（13）

注釋：

（8）墨魚：即墨斗魚，或稱“烏賊”，腹內有墨囊，其中有黑色的汁液。蔽：掩蔽。（9）拳然：屈曲不伸展的樣子。（10）跡：蹤跡，這里作動詞，是跟蹤的意思。漁：捕魚。（11）廼：同“乃”，卻是。自禍：自己招來禍災。歟：表示疑問和感嘆的文言虛詞。（12）這兩句意謂：那些憑借耍個人小聰明的人，也足可以用此作為借鑒。（13）《田間書》是一部雜著。林昉，安旦翁，號石田。

簡說：

這兩則短文均為宋代寓言故事，都是描寫墨魚“所自蔽者，廼所以自禍也”。由此可以看出：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面性，在一定條件下，好事往往能夠轉化為壞事，“欲蓋”往往就“彌彰”。這兩則寓言可謂同曲同工，包含著樸素辯證法的因素。作者都是借烏賊（墨魚）“自蔽”卻因此“自斃”的結局，告誡人們：有聰明智慧，原本是件好事；但是如果一味憑借個人才智，處處耍弄小聰明來炫耀自己、賣弄自己，只會弄巧成拙，反害了自己。更為甚者，還可能落得“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的可悲下場，最終招來滅頂之災。

（四川 敖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