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太華的冬天

加拿大首都渥太華的冬天，多雪，多大雪。用“燕山雪花大似席”來形容，十分貼切。一瞬間“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此情此景，猶如加拿大現代詩人雷蒙·蘇斯特在其《雪夜》詩中所描寫的那樣：“整個世界都被雪花吞沒了”。

冬天的煩惱

渥太華下大雪時，一小時內常常積雪可達20厘米厚。我初到渥太華時，看到每隔一段距離，路邊就有斗個桔紅色的50厘米高的消防水龍頭，每個水龍頭上都很醒目地綁著一根1，5米高的桔紅色的金屬箭式標桿。我好奇地詢問加拿大朋友，這種金屬箭式標桿有何用?他告訴我說：冬天路邊積雪高達盈米，乃至更厚，消防水龍頭早已埋在了深雪里，一旦有火災，那1．5米高的桔紅色金屬標桿便成為消防隊員迅捷地辨認水龍頭的標志。

大雪天，掃雪成了第一要務。這里掃雪，不像我們當年在北京用掃帚、鐵鏟，完全是先進的掃雪機械。雪天里，掃雪車一輛一輛開上大街，把雪推向路的兩旁，積雪愈堆愈高，在馬路兩邊形成雪墻；車行其間，宛似進入長長的雪廊。這樣的雪廊要到來年三四月才會消失，成了渥太華冬天一景。但此景畢竟不如楓葉紅似火的秋色令人賞心悅目，讓人生煩。首先，掃雪車上得了大街，進不了小巷，住在小巷深處的人家要“各掃自家門前雪”，又冷又累。于是為免冬天掃雪之苦，有人不愿住僻靜的別墅而當“寓公”。其次是，馬路灑上鹽粒，積雪融溶，成為鹽水。水跡斑斑，對柏油馬路、汽車輪胎、行人的皮鞋極具腐蝕力，好端端的馬路，經過一冬咸水浸泡，路面坑坑洼洼。到了夏天，“前面修路，車輛繞行”的牌子隨處可見，人們戲稱這是修路季節。對于行人來說，皮鞋踏在鹽水里容易腐爛，為此，渥太華商店出售防腐膠鞋，可穿在皮鞋外面，特別寬大，好像小舢舨。穿上這樣笨拙的“舢舨膠鞋”，皮鞋是保護了，但頗不方便：坐在車里要脫下它，下車又要穿上它，許多人干脆不穿它，但一冬天一雙皮鞋也就差不多了；穿著“舢舨膠鞋”進商場尚無傷大雅，要是赴宴，就感到無奈，但也只好拎個塑料袋，里面裝雙晚上活動穿的考究皮鞋，在主人的門廊里先換鞋，然后進入會客室與主人寒暄，活動完了，又到門廊換鞋，再上車回家。再次是，冬天開車，提心吊膽。有一次臨近圣誕，我去威斯汀大酒店參加一個招待會。當晚天氣陰霾，很冷。酒店地下停車場已滿，便停在露天。兩小時的招待會結束了，出來開車，可車鑰匙怎么也插不進去，原來鎖孔凍冰了。我只好怏怏回酒店，打來開水澆人鑰匙孔，折騰半天，總算打開了車門。在渥太華，這樣寒冷的雪夜，路面結著一層冰，特滑，稍不小心車就打滑馳出車道，往往釀成車禍。我雖知道這個道理，但因趕路，進入主于道時，輕輕踩下剎車，不料車子急轉彎，駛入逆行道，撞到路邊的雪墻。我的心忽地亂跳，所幸，夜闌人靜，沒有車輛，避免了一次事故。此后，我開車倍加謹慎。老司機更提醒：冬天出車要帶上備用汽油、熱水瓶、于糧和棉大衣，以便在遇到暴風雪天氣被困途中時備用。

冬天的歡樂

渥太華的冬天有煩惱，但歡樂也甚多，如萬圣鬼節、圣誕之夜、山地滑雪等。

每年10月31日的萬圣鬼節，相當熱鬧。當夜，人們有點南瓜鬼燈的習俗。所以，商店在節前銷售一個個金黃的大南瓜，有的農戶將自己種的南瓜放在路邊出 賣。過往的行人買個回家，把南瓜好好“打扮”一番，有的在南瓜上挖兩個大洞，像是一雙眼睛，再挖一個孔，像是嘴，怒目瞪眼，看上去怪可怕的。最后在南瓜肚里點枝蠟燭，即為南瓜鬼燈。是夜，將燈置放門口，驅鬼神，怯妖魔。

萬圣夜渥太華雖已白雪飛舞，但孩子們卻興奮不已。他們成群結隊踏雪而行，串門走戶。這時，他們的穿著打扮與平時大不一樣，有的戴上紙糊的高筒帽，把頸和臉全罩在里邊，只挖兩個眼孔，以便看清東西；有的戴上假面具，畫上鬼臉；有的把一個黑色垃圾袋套在身上，貼滿妖怪圖畫。在黑黢黢的夜里走動，真有點兒像幽靈在游動。猛然間碰到這些孩子，如果不是早知道萬圣鬼節，真會嚇一跳。何謂鬼節?劍橋《百科全書》解釋道：10月31日原為古代凱爾特人和盎格魯撒克遜人的除夕，那晚上已故之人的靈魂回家探望，巫者和惡魔也趁夜四處活動，稱為鬼節。所以，兒童也可扮成巫者或幽靈，挨家索要禮品，如不給便報以惡作劇。因此，家家戶戶會準備一些糖果招待“小鬼們”。我們使館也不例外。有一年萬圣節，一群鬼模鬼樣的孩子來到使館門前，開門時，孩子們突然吼了一聲，把我們嚇了一跳。這下孩子們可高興了，因為把大人嚇著了，達到了目的。他們有的拿下假面具，又說又笑走進屋內，我們給他們分發巧克力，孩子們嘰嘰喳喳，活潑可愛。隨后便離去，消失在雪地里。

渥太華的圣誕節是名副其實的白色圣誕，除了白雪還是白雪，但白色中洋溢著節日歡樂的氣氛。國會山廣場裝飾一新，蒼松翠柏上掛滿彩燈，在夜幕中熠熠生輝；百貨商店里，商品擺滿貨架，林林總總，家庭主婦穿梭往來選購物品；小孩們則圍著穿紅衣的圣誕老人拍照，悄悄問老人買什么玩具好；男士在家裝點圣誕樹，迎接新年。 加拿大人愛說：冬天才是真正的加拿大。此話不假。這里冬天長達5個月，愛好運動的加拿大人有多種多樣的戶外活動。其中最普遍的運動，一是滑冰，一是滑雪。渥太華有條運河，寬數米，冬天運河封凍，成了天然冰場。幾華里長的運河上，滑冰者嘻笑往來，其樂無窮。有些學生來使館，不搭公交車，在運河滑冰而來，快速便捷。如果說運河是滑冰愛好者的樂園，那么，位于渥太華以北的卡蒂諾山谷便是滑雪愛好者的天堂。深冬，寒風凜冽，雪花紛飛，男男女女，依舊沖風冒雪，精神抖擻地倘佯在白雪世界里。我去過卡蒂諾觀看滑雪。那里眾多高手，瀟灑馳騁山野；文弱學者，蹣跚而行；更有那稚氣的孩童，跌倒又爬起來，紅撲撲的臉蛋上堆滿笑容。我的視線跟著滑雪者的身影移動，由近處的雪道而到遠處的峰嵐，秋天里那楓葉含丹、層林盡染的景色不見了，但眼前的一派銀裝素裹，的確分外妖嬈。 這，就是渥太華的冬天。

(責任編輯肖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