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次與朋友交流在臺灣參觀訪問的心得,大家總會對寶島宜人的景致和氣候贊不絕口,但說到最后,大家感受最深的還是那里濃郁的文化氣息。就拿語言來講,大多數的臺灣同胞言談話語之間,無不閃爍著中國傳統文化的美感。
使用謙詞司空見慣
同臺灣同胞打交道,你基本上不用擔心會有語言的隔閡,雖然有許多人習慣講閩南話、客家話,但是幾乎每個人都會講“國語”,也就是大陸人所說的普通話。當然,他們的普通話有獨特的臺灣味道,但足以讓初來乍到的大陸同胞消除許多生疏感。加上他們說話時的斯文、婉轉,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講到有關自己的情況,臺灣同胞會不時使用民族語言中的那些謙詞,如“敝姓”、“敝所”、“敝校”。請你發表意見,多半會說“請指教”。問人家哪里人,則多半會說“先生府上哪里?”打電話到別人家里,一般會問“是某公館嗎?”我們訪問為容顏有缺陷的民眾提供心理生活輔導的“陽光基金會”時,一位面部燒傷后疤痕十分嚴重的工作人員這樣介紹,“我叫XXX,真不好意思,我這個樣子嚇著你了”。那平和語調,適度的分貝,讓人頓生尊重和敬意。相信這種感覺也是許多人的感覺。
我還想說明的是,在日常生活中,臺灣同胞也是非常謙恭有禮。同事和朋友之間多以“兄弟”相稱,校友、系友之間則以“學長”、“學弟”、“學妹”相稱;稱特別敬重的老師,會直呼“恩師”;在各種正式的研討、講演場合,則經常能聽到“各位前輩,各位先生”等。頭一次到臺灣駐點采訪,《聯合報》時任社長張作錦先生請我吃飯,張先生已經60多歲了,但還是一口一個“亞明兄”,叫得我很不“受用”。連普通的記者,也被稱為“某大記”。至于書面語中的講究就更多了,“大啟”、“鈞鑒”、“頓首”、“足下”等這些在大陸差不多已經走入歷史的詞匯,在臺灣還是司空見慣。
臺灣人管土豆叫花生
毋庸置疑,臺灣使用的語言是地道的漢語,但由于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不同,又由于兩岸多年海天相隔,很自然地就形成了用語上的某些差異。
我這里先講個小故事。早些時候,有個臺灣朋友到大陸旅行,一天在飯館吃飯,看見菜單上有道菜叫“醋熘土豆絲”,心里就暗自吃驚:“大陸同胞刀工果然了得!這土豆居然能夠切成絲,我倒要開開眼界,飽飽口福。”于是他毅然決定要了這道菜。幾分鐘后,“醋熘土豆絲”就上來了。他一看,哪里是“土豆絲”,這不是洋山芋嗎?于是就跟老板娘理論起來,爭執了半天,老板娘終于搞明白,原來,臺灣人所說的“土豆”是大陸人所講的“花生”。
其實,類似這樣的事情又何止于此呢?比如,在臺灣,膠卷叫做“底片”,而大陸經過沖洗的膠卷才叫底片;大陸所稱的“打印機”,在臺灣叫做“印表機”;大陸所稱的“手機”,臺灣叫做“大哥大”或叫“行動電話”;大陸的“摩托車”,臺灣叫“機車”。
至于有些英文譯名,兩岸之間的差別就更大了,有時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你能猜出“永珍”是哪國首都嗎?原來是老撾的首都“萬象”。另外,由于日本人殖民統治臺灣50年,如今臺灣人的言語之間也夾雜著少量的日文用詞,比如“中古車”,其實就是我們所說的“二手車”;再比如“便當”,就是我們所說的“盒飯”。
不能隨便說“搞”字
在大陸,“單位”一詞的涵義非常廣泛,而臺灣人相互寒暄時一般說“您在哪里高就啊?”臺灣人沒有單位,無論是掃大街還是大學教授一律都是“高就”。在大陸,贊揚一個人一般說他“道德品質優良”,而臺灣人評論人時不論“品質”而是論“質量”,比如說“這個人修養質量太差”。我們都知道,質量是大陸人評價貨物或服務時才用的詞匯。因此,當我對臺灣人抱怨“這件外套質量太差”時,對方就一個勁兒犯暈:“一件衣服豈會缺少道德?”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經常使用“搞”這個字,如搞衛生等,但到臺灣萬萬不可亂講“搞”字,因為這是個貶義詞,意思是“搞女人”或“亂搞”。初到臺北時,我問人家“你搞什么工作”。對方詫異地呆愣半晌。此外,大陸人通常稱自己的配偶為“愛人”,臺灣人則管情人才叫“愛人”。有一則笑話,一臺灣人聽大陸朋友介紹自己的太太說“這是我愛人”,立馬嚇呆了,感嘆大陸真開放,地下情人都能光明正大地介紹給熟人。接著,大陸朋友進一步介紹說:“我愛人下海了。”這就更令臺灣人驚訝了:什么?他的情人下海當妓女了?另外,臺灣女人稱丈夫為“外子”,初到臺灣的大陸人也往往不知所云。
上海話在臺灣很時髦
交往的日益密切,使得兩岸同胞相互間言辭的影響也在加深。最明顯的例子是,許多臺灣的習慣用語,大陸人耳熟能詳,大陸的習慣用語,也被臺灣人接受。比如臺灣同胞說的“關愛”、“彰顯”、“矮化”、“因應”現在在大陸的許多文字里可以見到。而“手機”、“復印機”臺灣同胞用得也越來越自然。至于,字體的繁簡就更不在話下了。有消息說,為了適應現代人的閱讀習慣,臺灣有關方面將把書報和文件由豎排改為橫排。
在臺灣駐點采訪期間,總會聽到許多臺灣同胞由衷地贊嘆說:“你們講的國語真好聽。”而且言語之間,很自然地就卷起舌頭,學我們說話。原來的“好啊!”很快就變成了“行”或者“聽您的”,還學會了說“甭客氣!”每天電視里播《大宅門》之前,還要教一句北京的俗語。這些年,上海在臺灣人的心里,成了一個神奇的地方。許多臺灣人都“人心向上”,吃上海菜,穿旗袍,唱舊上海的歌曲成為時髦。有意思的是,還有許多人熱衷學講上海話,島內因此造就了一位專門教上海話的女明星。更有甚者,還有報紙開辟“大上海”專版,并在電視上用上海話播出報紙的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