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低地飛（組詩）

不稱職的騎手

假如痛苦是一匹馬

我能騎著它

走多遠

在每一溪流每—

草場

我都想下馬

倒下——

給我可能的讀者

我還未能成為

一根針

那樣穿過你的心

我還未能成為

一根針

那樣的光——

我需要，去零下的冬天

磨它

新年在藥香中開始

新年在藥香中開始

廚房多么神圣!但愿

這些植物是我的鐘聲

幫我告別——昨日的愚行

陰影……

更低地飛

更低地飛，在草的

腳踝間

擦著地面

把我們的燈

擰暗

如此我們將看到

那兩片平靜地貼近的嘴唇

——更浩大的星空。

更浩大的夜晚。

愚人之詩

噢，我三十年的生命只是一場

夢，睜著眼晴的。

多么乏味地圍繞著那同一樁事情——

而今我空著手醒來，發現

青春已“嘩”然瀉落，宛如一道瀑布

于是我哭，在最初的

如釋重負之后，被一個兇手的悔恨折磨

哭我那被辜負、被損害的無辜歲月

哭它滿地閃耀的碎玻璃。

灰塵之家

你是否還記得，那間

你離去多年的屋子。久未開啟的窗戶

半掩的窗簾。 白色書桌。手柄

彎曲的鏡子。

瓷瓶里幾枝萎為干枝的花(它們是

玫瑰——紅色的！)一具

肉體。椅背上搭著的衣服。

它一直搭在那里——

沒有

聲音。沒有

動靜。白晝與黑夜，季節的

四張臉

無所謂地運轉……

一種白色的粉狀物(何物的

碎屑?——從何而來?)

近乎羞怯地飄臨，小心翼翼地

堆積，不動聲色地漂染——

在它無處不至的勢力范圍，什物

沉沉入眠。房間

沉睡。時鐘、空氣……沉睡。那具

肉體。

它們一直睡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