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德人愿意回到過去嗎

往事如煙。１９８９年１１月９日德國人民在柏林墻上歡呼雀躍的鏡頭恍如昨日。但掐指一算，柏林墻倒塌已整整１５年了。據說許多德國人，特別是東德人有些懊悔當年推倒了柏林墻，甚至想重新回到兩德分割的日子。事情果真如此嗎？我們如何看待這些懷舊情緒呢？

仔細分析一下國內一些有關德國的報道，我們會發現這種論調實際上有偏差。據說有關調查中有２１％的德國人（其中１２％的原東德人和２４％的原西德人）想重建柏林墻。但如果我們換一個方式思考，這一調查數據透露的主要信息卻是近８０％的德國人不愿重建柏林墻！而持此立場的東德人更是接近９０％！或許在這些媒體眼中，近９０％的東德人不愿回到過去不是新聞，而１２％的東德人想重建柏林墻則是引人注目的事了。其實，德國人對推倒柏林墻的評價沒有發生本質變化。

２１％的德國人懷念過去的心態確實與１５年前柏林墻倒塌時的那種狂喜有所不同，失望心理有所增加。但這一點也是需要具體分析的。２４％的原西德人想重建柏林墻，是因為１５年來為重建原東德背負起了沉重的經濟負擔，而且至今仍看不到解脫的希望。而１２％的想回到過去的東德人中，更多的是因原東德計劃經濟的破滅后失業的東德工人與一些重要部門（國際、外交、黨務）的職員，也有不少原東德高層人士。

東德經濟遲遲不能振興，有東德人本身的因素，也有西德的原因。聯邦德國雖然長期以來是世界第三經濟大國與出口冠軍，但在統一前的相當時期其經濟發展實際上一直不很景氣。統一前，西德本身就失業負擔沉重。除了經濟結構上的原因外，過度的社會福利制度以及繁瑣低效的聯邦制也是其經濟發展的嚴重障礙。當年東德人之所以狂熱向往統一，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看中了西德社會福利國家與聯邦國家的好處。統一讓東德同胞分享實際上已經不堪重負的福利國家與聯邦國家的果實，使本來必須推行的政治經濟制度的改革更難進行了。不僅西德經濟本身不能展翅高飛，更不能說帶動東德經濟“比翼齊飛”了。

如果說，西德的經濟受制于過于周到的社會福利，使許多西德人缺乏獨立與進取精神，那么處在集權體制下的東德人對國家的依賴心理就更為嚴重了。柏林墻與東德國家的被推倒只是意味著他們把依賴對象從東德集權的計劃經濟轉移到了西德的民主社會福利國家。豈不知民主的社會福利國家也不是萬能的。只要社會福利超過了國民經濟所承受的界限，它也是要垮臺的。

目前，德國政府的改革正面臨著巨大的社會阻力。這種改革對原東西德人都是非常痛苦的。難怪在柏林墻倒１５周年之際，我們會聽到更多的懷舊之聲。但是事實是，８０％的德國人，其中９０％的東德人不愿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