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阿爾泰

未去之前向往阿爾泰，去過之后又懷念阿爾泰。阿爾泰之行，所留下的全是美好印象。

從烏魯木齊市出發(fā)，沿準噶爾盆地東緣北行至阿勒泰市，769公里路程車行僅7小時。下榻賓館，便與遠方友人通電話。

友人問：“你在哪兒？”

戲答曰：“舊金山。”

沉默一時：“不至于出國吧？噢，肯定在阿爾泰。”

這位朋友是制謎大家，我大動腦筋自認為是比較迂回的謎語，竟被他一語道破。

阿爾泰，舊稱金山。在蒙古語中，阿爾泰的含義原本就是黃金。在中國5世紀以后的文獻中，就有關于金山的記載。當我們坐車接近阿勒泰市的時候，遠遠望見山坡上用石料鑲嵌的白色巨字：金山歡迎您。頓時，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這里的人們用巍巍大山歡迎異鄉(xiāng)人的到來，顯示出大山一樣的胸懷。

706地質大隊的朋友們設晚宴款待，菜肴不僅豐盛，而且別致。其中有采自阿爾泰山的阿魏菇和額爾齊斯河出產的哲羅魚。阿魏菇是一種稀有的低溫蘑菇，據稱只有在每年5月份的不多幾天內在特定地段方可采得，其價格的昂貴便可想而知。哲羅魚俗稱大紅魚，供餐的這尾，大約有1斤左右，據稱在喀納斯湖有體重在200斤以上的。在布爾津縣的“大紅魚餐廳”陳列著1999年在布爾津河捕獲的一尾大紅魚標本，體長1.68米，原體重46.6公斤，鑒定年齡達128歲。長期以來，人們傳說中的喀納斯湖怪，有考察人員認為其實就是大紅魚。席間，這些常年出沒于阿爾泰山的地質工作者們侃侃而談，盡情渲染阿爾泰的優(yōu)點。有人說阿爾泰集多種勝地之大成，諸如觀光旅游勝地，攝影創(chuàng)作勝地，繪畫寫生勝地，民族風情勝地，也是黃金開采勝地。72條黃金溝，溝溝盛產黃金，如果運氣好，用腳也能蹭出金豆子。說到阿爾泰的羊肉，同桌們更加來勁，說阿爾泰的羊確實與眾不同，“走的是黃金道，吃的是中草藥，喝的是礦泉水，長的是細絨毛，拉下的是六味地黃丸，尿出的是太太口服液”。于是，大家開心得哄堂大笑。

去阿爾泰觀光，喀納斯湖必定是首選目標。阿勒泰市坐落于阿爾泰山南麓，喀納斯湖則深藏于阿爾泰山腹地。從阿勒泰市出發(fā)，取道布爾津縣，繼而溯布爾津河北進，行程250公里，隨處皆美景。初來觀光的朋友們，無不激動，嘖嘖贊嘆之聲不絕于耳，一路嚷嚷，頻頻停車觀景，竟至開車的司機也耐不住性子，時有微詞在口，朋友們全不在意，仍不時叫停。

時值9月下旬，正是哈薩克牧人轉場季節(jié)，沿途多次遇到動人場景：駱駝數峰，馱負鍋帳，婦女抱兒，高坐駝背，行人招手致意，牧婦笑臉盈盈。在她們的身后，男人們驅趕著大群牛羊，邊行邊牧，不時發(fā)出聲聲吆喝。在長期生活于混凝土樓群里的游客眼中，實在是童話一般的情景。草場、畜群、帳幕，藍天、碧樹、白云，人與自然融為一體，多么和諧的生息方式。

暢游喀納斯湖之后，我便不再萌生別游他湖的欲望。每當友人欣然而談某處的湖光山色，我總是說：“我去過阿爾泰的喀納斯湖。”

我們乘摩托舟入湖游觀。小舟疾駛，在碧如玉液的湖面上犁出白色的水線，風馳電掣，一連串優(yōu)美的動畫，恍惚而又真切。水花濺起，飛沫襲面，不由得雙目微閉，眼前更是幻景迷離。即興遐思，我想到了蓬萊、瀛洲、方丈，想到了“海的女兒”，想到了漂流孤島的魯濱遜。美妙的環(huán)境，本也是產生童話故事的重要源泉。

喀納斯湖面曲折而又狹長，湖長達25公里，最大寬度還不足4公里。當小舟行至三道灣水域，進深已達12公里之際，駕舟人關閉馬達，任舟自流。動蕩的湖水，深不見底，小舟隨波起伏，輕若漂葉。近觀湖岸，蒼松翠柏，密如煙云，不知名目的闊葉樹夾雜其間，紅葉叢叢，色彩斑斕。視覺轉換，映入眼簾的都是美麗如畫的景色。遠望冰川雪峰，在藍天白云間熠熠生輝，屏衛(wèi)著深奧莫測的喀納斯。正是這條條冰川提供豐沛的水源，保障著喀納斯湖及環(huán)湖地帶的勃勃生機。

在哈薩克大娘的帳幕餐廳，食西域風味的烤羊肉，品嘗馬奶茶及馬奶酒。別樣的食俗，別樣的情趣，別樣的感覺，我等異鄉(xiāng)客一個個為之陶醉。在圖瓦人的小木屋，聆聽圖瓦族老人吹奏喀納斯古笛。這種用通心草管制成的三音孔豎吹古笛，其表現力竟能使人傾倒。笛聲低沉清越，如泣如訴。閉目品味，如秋風繞林，葉葉低語，似微瀾激蕩，浪花悄吟，頓感歲月的綿遠和人生的艱辛。曲終而余音縹緲，似斷似續(xù)，若有若無，聽者屏息，竟至失神。

遙遠、美麗而又神奇的阿爾泰，留給我無盡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