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客
被李白撫過的那顆星,向我獨獨的明著。
走進四月的沙塵,微笑,盡管風以它銳利的刀鏤破我少年的頰,霜白我少年的發。
一支歌,從布谷鳥透明的吟唱聲里,從小麥的瘋狂的拔節聲里,涌出。手,便因對一把鐮刀的想念,饑渴著。
我是一個農民.學會了以一個農民的虔誠,仰望一把鐮刀。鋒利、堅定的鐮刀,走過麥子的快感,割破烈日與汗水昏迷般的陣痛,帶著我和我的家人,走過農歷上的每一頁,希望,在苦痛里萌生。
我,依舊在詩歌的影子里徘徊。盡管我知道,憑一支筆,我還站不出一個農民的高度。
把筆,種在華北肥沃的土地上,母親的乳,或許可以讓它長成紅高粱,或是北方的樣子。讓我可以像小麥一樣——收割。
翻過四月的山,是成熟的麥子與喜悅。
站在麥田里,被李白灌醉的那片晚霞,向我獨獨的明著。
心底的黎明
一滴渾濁的淚,飄落在枯瘦的槐影里。斑駁的泥墻下,狗尾草招搖的、纖細的風中,把一杯酒傾于書頁深處,讓整個歷史沉醉。
張狂的笑,回蕩,麥子涌動的波濤,向著遠方,無窮無盡。但我怎么也看不清,你眸中那淡淡的一簾江南霧雨。
一輪藍色的月亮在故鄉的小橋邊汩汩的流淌,是石磨的聲音,黃牛的聲音,母親柔柔細語的聲音,和父親沉重而悠長的打鼾的聲音。
我赤著腳走過田壟,粗大的腳印,感到一種溫暖,和血液澎湃的聲音。
我把身子彎成一把鐮刀,或是月牙的樣子,虔誠地攀越農歷上的每一座高山,收割莊稼或者生命。
我試著像父親一樣,用手指去分辨來自四面的風。
惟一的不同是我在感應著,哪一縷是苦澀的日子?哪一縷是艱辛的愛情?哪一縷是沉重的生命?沿著哪一縷風,能走到心底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