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溪排工

黃家賜

漂流九曲溪，不僅使我充分領略到九曲神韻，感悟到大自然的真諦；而且使我有機會接觸和結識到兩位常年以九曲溪為伴，質樸無華、熱情憨厚的九曲溪排工。

我們是從星村碼頭登上竹排的，這竹排與我們南方放鷹捕魚的竹排并沒有兩樣，排首高高翹起，由六根長長的茅竹編扎而成，只不過九曲溪漂流的竹排是用兩條竹排拼寬了的，這樣更為安全，排上安放有六張竹椅供游客乘坐。泛舟觀景，舟隨水流，景隨舟移，格外舒適，格外愜意。

眾人坐定，一聲吆喝：“開排羅！”一前一后兩位排工，手中竹篙輕輕一點，竹排便緩緩地滑入溪中。

漂流九曲溪是從溪上游的“九曲”開始，順流蜿蜒而下的。

“多么靚麗的畫圖啊!”竹排越過急灘舒緩下來，只見眼前青峰聳立，兩岸綠樹掩映，排下碧水清流，水中游魚可數，眾人贊嘆不已，直埋怨沒帶導游隨行。誰知當我們向排工問起九曲溪景觀后，那兩位排工竟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難怪剛才導游說：九曲溪的排工，個個能說會道，比她們講解得還要精彩。的確，隨后無論是九曲溪的水龜石、響聲巖，還是九曲兩岸的三仰峰、曬布巖，抑或是和尚背尼姑的典故、朱熹與麗娘的傳說，都在排工生動、幽默的講解下，伴著那清脆、動聽，并富有節奏的竹篙聲緩緩走入游客們的心田。

九曲溪排工以山里人的坦誠與純樸，與九曲溪相依為伴，一年四季，風吹、日曬、雨淋在溪流里，在竹排上，……為我們撐排的兩位排工，一位撐篙22年，一位撐篙18年，他們說每天要往返九曲溪2—4趟，節假日游客多達5趟。我曾用心計算過，按每趟接送游客6人算，僅他們二人接送過的游客就達10萬人次之多。悠悠九曲溪啊，流淌的是排工們辛勤的汗水；你訴說的是排工們感人的故事記錄的是排工們平凡的人生。

竹排時而；中過湍急的險灘；時而折入深邃的峽谷時而滑向碧澄的深潭；在不覺中來到仙游峰前，這里溪流水面寬闊，竹排速度也放緩了很多，前面排工告知，此處拍仙游峰照片角度最佳，為安全起見，游客如需拍照留念，可把相機交他代勞，并告知前方雖有一營業性的照相點，收費較高，你們都帶有照相機，無須出這冤枉錢。也許是以往在旅游區經常受騙上當的緣故，九曲溪排工此番誠實做法，使我們極為感動，一下子把我們與排工的心照，與排工的情感拉得更近了。

曾經有人把九曲溪排工喻作透視武夷山的一扇鮮活的流動“窗口”，這話一點不假。九曲溪漂流全程十公里，只需短短的不到兩個小時，但武夷山的秀美，九曲溪的清碧，以及山里人的純樸，已通過排工的言行向山外傳播；而山外邊時代的氣息、都市的繁華、生活的精彩又通過排工的舉止傳人到山里，多少年來，九曲溪的排工就是這樣默默無聞的甘當著這“二傳手”。不是嗎?武夷的山水因你的點染才有了生命的亮光，九曲的溪流因你的攪動才有了厚重的內涵。

猛然間耳邊響起清脆的手機聲，只見前面排工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說起話來，話畢，轉過身來對我們說：“對不起，孩子剛放學，問是否回家吃午飯，可我還在溪中呢。”我們表示歉意，排工說“已經習慣了”，還說：“近年來到武夷山九曲溪漂流的游客劇增，為讓每個游客都玩得開心，高興而來，滿意而去，再苦再累也值呀!”多么寬闊的胸懷，多么純樸的情感，這就是九曲溪排工!

武夷宮漸近，漂流九曲溪將畢，回望重重疊疊的山巒，彎彎曲曲的溪流，那滿載游人的竹排一條接一條駛近，再看那排工樂此不疲的，一趟下來，又忙著迎接下一趟的游客。我眼前一亮：這長長的九曲溪不就是一曲流暢優雅的五線譜，而那眾多的排工不就是一個個耀眼奪目的閃光音符，他們不正在用手中竹篙，為九曲溪譜寫著一曲亮麗的凱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