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中有愛

［美］喬治．艾爾．馬斯特斯

我知道父親節就快到了。父親節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很重要的。通常，我認為那樣的日子只是對商人非常有益，對孩子們來說，也僅僅是向父母表達愛心的一個好機會而已。

我看著桌子上那張在幾年前的夏天攝于緬因州的照片。照片上，父親和我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我們的胳膊環繞在對方的肩膀上。我把身子傾向前，靠近照片，仔細地端詳著。只見我的老父親門牙露在嘴唇的外邊，就像一名頭發斑白的前曲棍球運動員一樣露齒而笑著。正是眼前的這位老人，在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常常帶著我沿著海灘追逐嬉鬧，在海水里追風戲浪；也正是眼前的這位老人，在他體格強壯的時候，曾經教會我如何去劃船，如何去滑冰，還有如何去劈木材。如今，已經年過七旬的他，雙眼以一種角度傾斜著深深地陷入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的一個非常自信的角落里。看著看著，我突然涌起一股沖動。于是，我決定給他打個電話。

“下午好，”他大聲喊道。我的媽媽在另一端拿起了另一個電話筒，告訴他要戴上助聽器。“哦，它在我的口袋里呢，”他一邊回答一邊伸手到口袋里摸索著。我依稀能聽到他“塞塞搴宰”的摸索聲。

“做一名自由撰稿人固然很好，”他大聲說，“但是你要注意安全。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你生病了，你怎么辦呢?你知道住在醫院里得花多少錢嗎?”

“哦，我還沒有想過那么多。”說完，我換了一個話題，“爸爸，你吸煙太厲害了，酒也喝得太多了，還不鍛煉身體，吃那么多不該吃的東西，而且你至今還這樣，一點也不注意。”

“我知道父親節就快到了。”我說，本來，我是有很多話想對他說的，但是現在話到嘴邊，我卻又有些說不出來了。我想感謝他曾經帶我去參加曲棍球比賽和國際象棋比賽，還想感謝他曾經給我買書以及帶我去吃龍蝦晚餐。當然，我也沒有忘記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超過44年的分歧，為此，我們曾經都很惱火，失望甚至互相沮咒。如今，我很想為我18歲時曾經用拳頭襲擊他的眼睛而向他道歉。雖然我是這么想的，但是我說的卻是“我很抱歉我曾經跳過你的敞篷車頂。”

“哦，那時你還只有6歲，”他吃吃地笑著說。

“啊，還有，您還記得那些船嗎?您曾經帶我乘坐它們在海上航行。”我又說。

“嗯，是的，我記得那些船，”他悠悠地說，“孩子，你真的把我又帶回到了過去。”

“我非常喜歡那些船。”我說。

“但是，我還是沒能說服你成為一名海軍士兵。不過，你最終成了一名海軍陸戰隊員。”

我記得在你前往越南之前與你告別的那個星期天的晚上，我必須要乘直升機離開洛杉磯，你送我來到停機坪，我們握手告別。當時，你穿著海軍陸戰隊的制服……”說著說著，爸爸的聲音哽咽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在直升機上，我哭了。你不知道，你的離去，把我的心都快撕碎了。我們天天都為你祈禱，”他聲音顫抖著，“天天都盼望著你的來信。”淚水禁不住濕潤了我的眼睛。我咽了口唾液，清了清喉嚨：“爸爸，我打電話給您是要祝您父親節快樂的，”終于，我控制住了我的感情，微笑著說，“謝謝您，爸爸!做您的兒子我感到很幸運，很自豪!謝謝您是我的父親!”

父親靜靜地聽著我的述說，默然無語。良久，父親才平靜地說：“我希望我做得很好。現在，我要掛電話廠，不然，你的電話費就要猛增了。”他的聲音顫動著說。

“哦，爸爸，我愛您!”

“我也愛你，”他匆匆地說，然后，掛斷了電活。

掛上電話以后，我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桌上的那張我和爸爸在緬因州拍攝的照片，淚水逐漸模糊了我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