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

張其綱

齊老先生是一位海外歸來的華僑，70多歲，孤身一人住在小區里最為豪華的一套別墅內。

齊老除記憶力有些衰退外，身體硬朗，四肢靈便，回來一年多還沒雇上保姆。每天或上街品嘗家鄉的風味，或在家自烹小吃，生活倒覺得休閑清凈。

小區里有個待業青年叫曹偉，聰明熱情，能說會道，是小區文娛活動的骨干，每天早上，齊老外出散步時，他都前去向齊老學習英語，時間一長，爺倆就有了感情，無話不說了。

這一天，曹偉學完了英語攙扶著齊老回到寓所，齊老沏上一杯茶水說：“這是上好的毛尖，你先喝，我沖完澡再給你輔導英語。”曹偉品嘗著茶水，在屋里瀏覽參觀著，檀木家具、名貴油畫、波斯地毯、法國吊燈，整個房間裝飾得富麗堂皇。曹偉只是從電視上見過如此的氣派。他掃視了一周，眼光落在了床頭柜的抽屜上，這抽屜其實是一個精巧別致的保險柜。門虛掩著沒上鎖，浴室里響著嘩嘩水流聲，真是機不可失。曹偉躡手躡腳地走到抽屜前，輕輕地拉開，見有一個存折：10萬美元!他敏捷地把存折裝進口袋，抽屜恢復原狀，若無其事地等齊老洗完了澡。匆匆應付了幾句英語，直奔銀行取款。到了銀行才醒悟過來，他不知道密碼，怎么能取出錢來。

曹偉聽人說過，大凡上了年紀的人都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好記。第二天早上，他早早來到小區花園，坐在長椅上裝腔作勢地讀著英語。齊老晨練完了，擦著額頭的汗水走過來，曹偉急忙起身，請齊老坐下，念了幾句便聊起了家常。曹偉問：“不知您老的生日是哪一天，您親人不在身邊，我和小區的人們好為您準備生日蛋糕。”齊老十分感激，他說：“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我是1927年1月3日出生。”曹偉速記般寫在預備好的小本上，又對齊老說了幾句好話后，直奔銀行。“192713”剛好六位數，他的手在密碼盒里緊張地按動著。“密碼不對，請重按。”工作人員提示他。曹偉又按一遍，還是“密碼不對”。曹偉慌了，怕露出馬腳，忙說：“對不起，我父親年老眼花，可能給我抄鐠了。”

生日非密碼，曹偉挖空心思尋找著一根無形的鏈條，只要把六個數字串聯在一起，就會得到一筆意外之財。一天，他在攙扶老人時發現拐杖很特別，刻著“Aug 4th 1996”幾個字，曹偉問道：“齊老，這是1996年8月4日，對嗎?”齊老點點頭。曹偉又問：“刻在這里是什么意思?”頓時齊老淚如泉涌，他抽泣著告訴曹偉：“那是一次可怕的空難日，、我的女兒從澳洲結束了考察，準備去美國看我，臨上飛機時，買了一根刻著當天日子的拐杖，結果飛機在降落時失事，女兒避難，拐杖從愛女的遺物中找到，這是個令我傷心的日子，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天。”曹偉非常同情，眼睛也濕潤了，但他肯定這個悲傷的數字，絕對不會是取錢的密碼。

曹偉又以送老人回家為由，再次進了別墅。他特別留意臺歷上、玻璃板下，角角落落那些不起眼的地方。他用貪婪的目光把屋里搜索了好幾遍，一無所獲。突然，他發現巨大的電視墻上方那個石英鐘停了，他告訴齊老：“您的鐘可能沒電了，掛得高，您夠不著，我給您換電池。”齊老聽后立刻站起身來，擺動著一雙手說：“不，不，就讓它停在那一刻，我需要記住它。”曹偉只好住手。

曹偉想，這么富麗典雅的別墅里掛著一只不走的破鐘，簡直不可思議，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機和奧妙?咦，時鐘停在11點35分49秒，連起來就是113549，說不定是存折的密碼號，老人一抬頭就可以看見這一串數字，把它當成誰也發現不了的密碼，太方便了。

曾偉再次來到銀行。

銀行大廳的門口，得意忘形的曹偉和正等在那兒的齊老撞了個滿怵，身后還跟著兩個警察。

原來齊老早就發現存折丟了，但純樸善良的老人信任曹偉，他根本沒聲張。因為他相信沒人知道密碼，不會把錢取走，但聽到曹偉要修鐘，讓弛醒悟過來，立即報警，才人贓俱獲。

責編／鄧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