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接近哲學(xué)（組詩）

殷詠天

回歸水土

抽去化學(xué)成分和

物理能量一切物質(zhì)

只是石頭或

石頭的另一種形態(tài)

土抑或塵

剔除時間單位中的欲望

然后提升向上

所有的思想都保空氣

流動卻濾去了物質(zhì)

風(fēng)或像柔水

純粹意義上的至純

許多時候只有石頭

才能組成堅厚的庇所

而風(fēng)卻讓夢

生出了無數(shù)的彩翎

許多時候只有土地

日夜孕育著蔥蘢和芬芳

而風(fēng)卻是最大的媒婆

當(dāng)然風(fēng)刮過了勁

石則成了沙

土則成了塵

開始強暴世界

置身其間的我

沒有第二種抉擇

土中立命

風(fēng)中芬芳

隧道

隧道始于胚胎

于幽暗的宮廷

如魚得水光陰的鋒利

且先隱約臍帶

懸系一片明亮

隧道必然曾經(jīng)

從這頭到那頭大山

把我們一次次分娩

連同金屬的鎧甲尖厲的汽笛

終于隧道從墳塋出發(fā)

走向冥界或打開火紅通道

飄向寒穹

僅就如此簡單得可省略五指

而另一條隧道

無始無上無終

且可驚回首抬望眼的隧道呢

多少智慧的頭顱進去卻

從未找到入口

如此隧道讓所有高昂的頭

窘迫最終天堂或地獄

沒有第三條出路

三維之外

而其實蒼穹之路在哪蒼穹之外呢

最遠(yuǎn)的高度為星星命名

像不滅的天燈

照看后來人和通天的路

看誰能涉過銀河

而地球一隅

卻是另一種渺小的偉大

命題把一根短小的棍子從中間截開

再截開直到耗盡了生命才發(fā)現(xiàn)

是在走向另一種宏遠(yuǎn)

星星照耀天路

毫末引向無窮

站在中間的我們

從任何角度看

都是侏儒

一切無以安息

一條偉大的原則主宰我們

和這個世界

或更多

一切

無以安息

最硬的巖石

最堅決地漸變

最終飄向遠(yuǎn)方

最深的地心

最洶涌的烈焰

最后迸發(fā)成石頭

以光年計的浩瀚寰宇

哪顆星停止了呼吸

以小死來比的睡覺

哪一夜不抖落夢的翎羽

一切無以安息

面對一條偉大的原則

恐怕畏懼原初的動力如何積聚

運動最后駛向哪里

如此即使死去

我的靈魂怎能安息

無法回避的神話

西西弗斯天下大力神

一次次將巨石艱難地推向山頂

一次次又滾下山水

永無止歇

而每一次都滾在了神祗的足下和

我們面前神

對于不解其義的眼神

報以深深期待和理解

而對于不屑一顧的人們神

淚流滿面因為

又多了幾塊石頭

自然界無時無處不在現(xiàn)身說法

自然界無時無處不在現(xiàn)身說法

所有的天然河

所有的九曲十八彎

弧形海岸線

路多像抬升了的干涸河床

火車蛇的蜿蜒

即使筆直的路段

轍印卻是擺動的龍

即使天空的鐵鳥

也要向鷹學(xué)習(xí)盤旋

教室怎么量也是兩點之間

直線距離最近

出了門不是碰壁就是兩腳淤泥

地球以23°的夾角日夜看著我們

人人都有自己的水平尺卻

找不到可衡量的東西

自然界無時無處不在現(xiàn)身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