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斷自己的翅膀

姚　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沒有選擇，不是窮途末路，而是選擇太多。終于，我明白選擇太多意味著沒有選擇。

大四畢業前，面臨著讀研和出國兩種選擇，我選擇了讀研，心中或多或少地感覺到失落，為之奮斗已久，即將接近的目標似乎又遠離了。當時，在讀研和出國之間，我想選的是后者，雖然我也知道希望很渺茫。

當我打電話告訴父母我的決定時，他們沒有說什么，只說前途是我自己的，要由我自己來決定。就像當年讓我自己決定學文還是選理一樣。

關于讀研還是出國一事，父母是不會幫我決定的，怕我后悔，抑或也怕我埋怨他們。我應該感謝他們給我選擇的權利，這樣我沒有權利后悔，因為一切出于自愿。可是當我告訴他們我的決定的時候，分明感覺到他們的不快，問我能不能再想一想。其實不用問他們，我也知道他們希望我選什么。

掛斷電話，我哭了一場，雖然我很少哭。選擇，為什么一定要選？

在別人的眼里，我似乎根本沒有為前途擔憂的必要——就憑抽屜里那一堆證書。表面看上去，自信的微笑總是掛在我的臉上，可只有自己知道，笑有時很苦。想起爸爸媽媽的含辛茹苦，也許不能再讓他們操心了，我可以冒險，可是沒有理由讓他們陪著我冒險。于是我拿起電話，說我決定爭取讀研，我聽到他們電話里滿意的笑聲。掛了電話，我知道我的心在流血，感覺很無助。

我寧愿由別人來折斷我的翅膀，由我自己來折斷，真的是太殘忍。當理想的翅膀已被折斷，我還能飛到我心儀已久的大洋彼岸嗎？我曾這樣問自己。翅膀斷了，可以重新安上，人生能有幾回搏？在有了足夠的力量積蓄時，我準備向頂峰發起沖擊。

生命有一個長期而持續的累積過程，絕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毀了一個人的一生，也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救了一個人的一生。屬于我們該得的，遲早會得到；我們不該得的，即使僥幸巧取也不可能長久保有。如果我們看清這個事實，許多所謂人生的重大抉擇就可以泰然處之，根本無須焦慮；而所謂人生的困境，也往往變得無足掛齒。

也許人生的路有時候并不是我們可以選擇，不由自主地就會開始一些路，開始一些自己沒有想過的東西，但并不意味著就不是一件好事。生命該承受的，該經歷的，它都應有完整的體驗。失望，失誤，失敗；傷痛，傷感，傷痕自有它的價值，不必人為地營造一片虛假的生存空間，因為生命是實在的，它只有經過磨難才顯得真實。

也許在如煙往事盡付流年之時，很多的人或事會在我的記憶中毫不留痕，但我相信心中最美的一份記憶將是大學留給我的一切——那些雖然稍縱即逝卻濕潤我眼眸的感念，那些縱然久遠亦不能忘卻的故事，都在心中沉淀成一份最凝重、最雋永的溫馨，任歲月流逝，心境變遷，它始終是人生中最值珍惜的美麗。

點評：

在人的一生中，總是面臨著這樣那樣的選擇。有時候我們會不自覺地問自己，為什么一定要選擇？生活本身就是一道選擇題，面對它我們別無選擇。而貫穿于人一生的每一次選擇無論是對是錯，都應該無悔，因為那是我們自己的決定。

選文理科時的懵懂，考大學時的無奈，而后是面對出國還是讀研的彷徨，這一連串的選擇是多么的相似，是生命滑過的痕跡！終于明白選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必須明白選擇了之后該做什么。懵懂過后是清醒，無奈過后是激昂，而彷徨過后便是更加堅定。前面的路還很長，除了生命終有盡頭之外，其余任何事情都只不過是概率而已。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會越來越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個時候勇氣也會增強一些了。

生命的意義在于努力追求的過程，而不在成敗與否的結果，保持住一份生命的本色的快樂遠非浮華功名可比。歲月無痕，傷痛亦無痕。我們有時會發現經歷百般艱難，一日驀然回首，爾已飛渡了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