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成名只是一種說法而已,沒有任何人會有那種感覺”
——羽·泉
他們不只是舞臺上的最佳組合,在接受采訪時也是。陳羽凡對人客客氣氣,在禮貌的同時滿臉誠懇;胡海泉的思路、語速,包括笑聲都一樣地快,然而絕不缺乏條理。這一對經驗老到的小伙子善于應付各種提問,他們大量程式化的滴水不漏的回答不免讓我時有提問落空之感。當我把這一情形向朋友描述時,奇怪的是他們居然如此反應:對啊,他們肯定是很通世故甚至相當圓滑的,要不也不會取得這么大的成功。
不過近距離的接觸也讓我感覺到,單以“世故”“圓滑”之類來形容這對成功的歌手組合是不全面的。在他們看似公事公辦的答問過程中,也會不時冒出一些誠摯的富有個性和機智的言辭,包括幾個巧妙的比喻。因此,盡管我原本想圍繞“小老板羽·泉”這個中心來獲取較多有價值信息的希望被證明事實上打了折扣,但也并非一無所獲,至少我能夠確認,心智健全對這兩個28歲的男人和他們的歌迷來說都是好事。
(羽:陳羽凡 泉:胡海泉)
做一只飛得很快的麻雀
文匯百花:最近“戰國音樂”這個品牌化身為一個唱片公司,你們這個公司從滾石那邊獨立出來,主要是基于一種什么考慮?
泉:這種獨立是一種自然過渡。因為跟我們合作的團隊,都是當初陪伴著我們從最開始策劃羽·泉這個組合,到發展,一路走過來的伙伴,現在只是把團隊的獨立工作公司化的自然而然的行為。
文匯百花:就是說包括人員等方面都是延續以前的?
羽:對。作為公司來說我希望未來會擴大規模,作為我們倆來說總會有可能在將來有不唱的那么一天,或者是有新一代超越我們的那一天,因此我們希望在創作之外,能夠為內地音樂發展做一些工作。
文匯百花:也就是為將來事業轉型作打算?
泉:這是很自然的一個想法,因為音樂還是我們最喜歡的一個愛好吧,公司行為能夠延續這種愛好。
文匯百花:也就是說把以前的合作變成實質性的公司,主要不是出于經濟利益方面的考慮?
泉:嗯,應該不是。
文匯百花:那公司掛牌之后,和滾石的合作還是延續以前的模式?
泉:這個也不好說得太清楚。至少在出唱片上,還是跟他們合作,這一點比較明了。其他方面我們希望能有更多的伙伴跟我們合作。
文匯百花:其他方面主要是指演出這一塊?
泉:有很多很多方面,相關的其實有很多事業可以拓展,不一定只是表演和唱片制作這一塊。
文匯百花:公司注冊資金的來源是怎樣的?
泉:其實大家也都知道,注冊一個文化公司,它的起價是很低的,不需要太多錢,這個不是問題。
文匯百花:那公司的性質是怎樣的?是由幾個人作為股東投資?
泉:對,這個屬于商業機密。(笑)

文匯百花: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誰?
泉:大家如果感興趣,自己去工商局查。(笑)
文匯百花::那就是說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你們兩個也是股東對吧?
泉:對,重要的合作部分,一部分。
文匯百花:那公司的名字為什么改叫“綻果心”?
羽:這是因為在工商局注冊時,“戰國”這個名字比較敏感,有一定的規定限制。
文匯百花:那以后在宣傳上會不會有一些損失?畢竟“戰國音樂”大家都叫慣了。
泉:以后大家還可以這么叫,我們也自稱“戰國音樂”,只不過從工商的角度看不叫“戰國”而已。我們擁有的制作的LOGO還是“戰國音樂”。
文匯百花:也就是公司成立后業務跟原來沒有什么不同?
泉:我們并不是作為兩個經營者在這里談論公司行為。如果在這里向大家推薦這樣一個行為,是讓大家認同一組藝人在以音樂之外的商務推廣自己或是推廣更多的音樂事業,這個不是我們兩個想詳細說的。
文匯百花:就是說你們還是沒有非常明確地給自己一個經營者的身份?
羽:對。因為對于我們來說,是雙重身份,也不會說要經營一個公司,就去刻意地放棄音樂。音樂還是公司的主干,只是在公司的運作階段,我們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吧。
泉:但是一個公司無論現在還是未來,如果僅僅是圍繞一組藝人的話,那公司行為就失去了它的意義和效率。所以我們不想說,目前這個公司是為羽·泉成立的;所有的人都是很重要的一個部分。
文匯百花:那你們作為投資者有沒有具體業務?
羽:當然也有啦,但不是行政管理方面的,更多的工作是在制作上,還有策劃上。
文匯百花:畢竟現在是兩個身份,這會不會讓你們分心更多,對音樂有些影響?
泉:不是說分心更多,因為這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從一開始合作就是這樣,就是所謂的分心。不是說成立公司了我們就被迫拿出精神,這是一個自然的狀態。從一開始我們就參與了所有的策劃,談不上現在要投入更多精力。而是現在的行為能讓我們找到更多的伙伴,從而省出更多的精力,讓我們去做音樂。
文匯百花:我有一個感覺,在內地,既能做好歌手,又能做好“老板”的比較少,但在港臺比較普遍。
泉:制作公司或者說公司化的工作室比較普遍。其實這還是以公司管理形式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得更好,更專業,而并不是把自己作為一個更廣范疇的經營者。一個成功的藝人未必能做好一個唱片公司的老板。
文匯百花:那你覺得要把這兩個事情都做好,大概需要哪些素質?
泉:這需要嘗試。我們還年輕。

文匯百花:現在內地唱片公司不太景氣,你剛才說公司的發展目標是擴大,那么在你們的理想當中,公司能達到一個什么樣的狀態?
羽:并不是說現在唱片公司不景氣,而是整個行業發展過程中一個階段性的表現。你剛才說什么樣才是最好的,這很難期望。但最起碼希望公司的存在是有意義的,哪怕只有一個制作部,它制作出來的東西都是大家滿意的。
文匯百花:公司現在的規模怎樣?有多少正式員工?
羽:“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們不會介意說一開始就要表現出注冊資金1個億或者在幾千萬以上,有多少多少人,這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戰國音樂”每出一張唱片,不管是我們還是其他藝人的,能夠在市場上得到一個好的反饋。
泉:我們不希求一個泡沫效應。先做一只能夠飛得很快的麻雀就行了。現在不大的小鳥,是撐不起一個飛機模型的。
我們兩個絕對互補
文匯百花:你們5月15日在首體開完演唱會后,我看到網上評價非常高,說是“見證了內地原創音樂的水平”、“縮小了與港臺音樂的差距”,你們自我感覺怎樣?
泉:用這兩句話評價我們,當然很榮幸了。我們確實在努力,在朝這方面努力,但具體達到一個什么樣的程度,不好由我們自己來評價。
文匯百花:北京演唱會對你們來說主要意味著什么?只是對過去的一個總結還是一個新的發展階段的開始?
泉:如果要說,這些含意都有,其實也都談不上。(笑)
羽: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吧。我們出了幾張唱片,開演唱會的條件基本具備。從歌迷角度來說,也一直都希望我們盡快開一個現場演唱會。但這只是我們工作的一個部分。
文匯百花:有很多歌手都把在首體開個唱看作是自己事業的一個句號了。
羽:我們不回避說這種激動的情緒和興奮的心情,但有這種心情也是一種遺憾。因為我們的市場不是一個很良性的,從這個角度說,能在首體開演唱會是一個很大的榮譽,但對歌手來說,開個唱不應該是一個驕傲或膨脹的機會,而是給以后的工作提供更大的信心和動力。
文匯百花:內地好像有一個不成文的說法,就是說沒有積累起10張唱片不敢開個唱,其實你們也不過是4張。
羽:對。但這要看怎么看了,如果一張唱片里只有一首歌曲讓大家覺得可以唱,那么就需要30張唱片。但是我們經過努力,我們的每張唱片在制作上包括創作上都有一種很平和的心態,遵從感性化的情緒,因此大家會產生共鳴,我們也覺得很幸運有很多這樣的反饋。

文匯百花: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你們的演唱會從2003年9月開始,是在全國各大城市的一個巡演。
泉:在中國內地開演唱會,要巡演,除了贊助商統一冠名之外,其他是成就不了的。我們是夠幸運的了,可能是內地開演唱會最多的,已經開了4場。接下去還會繼續,如果繼續下去的話,那可能它就叫一個巡演,呵呵。
文匯百花:現在已經在上海、天津、沈陽和北京開了4場,像這種多場的演唱會在內地好像還沒有,港臺就很多,可能是更國際化吧,像張學友的世界巡演什么的。
泉:這是一個專業的話題,需要專業地去研討所謂內地演唱會的運作問題。如果有一個對羽·泉很有信心的贊助商的話,成就一個巡演是更適合的,因為成本攤到每一場演唱會里去,就能減少很多票房壓力,這樣就可以給演出商很多優惠條件,這樣成就巡演才可以,因為在內地真正要運作商業演唱會幾乎還是天方夜譚。
文匯百花:這次在首體的贊助商是誰?
泉:在北京這場沒有贊助,其他3個城市都有。
文匯百花:首體這一場全靠票房?那是一種很大的考驗。
羽:這次我們可以滿意了,因為之前像林憶蓮的票房賣了160萬,我們是210萬,華健大哥是230萬左右。我們能到這個程度,已經很欣慰了。
文匯百花:去年的演唱會聽說只有周華健的靠票房就能賺錢了。
泉:對,那當然了。演唱會是一個很復雜的東西,里邊有各種各樣的商業運作,所以有些談不上掙錢,有些也不會賠錢。我剛剛幫《音樂周刊》開了一個專欄,里邊探討了很多,包括為什么內地的演唱會不能說是商業演唱會,為什么一場演唱會只有17000個座位,非常有限,卻必須送掉五六千張票才能辦這個演唱會。這對演出商和藝人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但這就是一個現狀。為什么在香港紅勘體育場一個藝人哪怕只開一場演唱會,票價最高也不過三四百塊一張?為什么在內地哪怕是一個二級或三級城市,演唱會的票還會高到六七百?這是很不合理的,但這是現狀,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
文匯百花:那你們這次的票房,撇除其他因素,能夠和投入持平吧。
羽:應該是,至少。
泉:從這個項目來說,大家都是賺了。
文匯百花:一個很老的問題,羽·泉能夠成為內地唱片的銷量之王,你們覺得主要是靠什么?
泉:只是這幾年的銷量之王。在這個時代我們能賣100萬,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不敢相信的奇跡。
羽:首先我們會繼續肯定我們看待音樂的態度,我們真的非常愛這個,另一方面要感謝我們背后整個團隊。另外就是現在看來我們制作出來的音樂比較迎合現在的市場和年輕人的口味。各個方面加起來才會有所謂的高銷量或銷量之王這樣的奇跡。
文匯百花:你說到迎合,據我理解有兩種,一種是你的創作不經意地就和市場很合拍——
羽:是這個意思。
文匯百花:另外一種就是當你知道市場需要什么后,根據市場去創作。
羽:那這樣可能就會失敗。當你真正考慮為了聽眾喜歡而去創作的話,就會有更大的失敗可能。
文匯百花:有一種沒有證實的說法是,在內地可能只有羽·泉單靠唱片能夠賺錢。
泉:靠這點錢,能夠生活,但不能有一個很好的發展空間;連設備錢都不夠。
羽:是靠唱片有了收益,不是說靠這個賺了多少錢。如果只拿版稅,絕對只夠我們生活半年,一年都不行。
文匯百花:你們入行有六七年了,我聽到過很多評論,有一些評價很高,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包括一些專業的樂評人,說得直白點,就是并不看好你們的音樂前景。
羽:嗯,很多人都這么說過。
文匯百花:他們的主要論據是你們的音樂風格,如果一成不變的話,生命力不會很長。
泉:這是一個真理了,任何東西如果一成不變,當然不會有生命力。
文匯百花:那你們覺得用“流行搖滾”來形容你們的音樂風格確切嗎?
羽:音樂風格它不會隨時代的變化而消失,流行音樂也包括旋律和歌詞,那我們當然希望能讓大多數人接受我們的音樂意識。我們也沒有說自己的音樂就是最好的,我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看待未來的眼光來寫自己的東西,來表達內心需要表達的情緒。當然作為像我們這樣的創作歌手來說,你的變化和新鮮感可能是一輩子都要面對的問題。
泉:我們喜歡很多音樂前輩。他們的音樂有很強的生命力,是源于他們的性格魅力和創作特色,就因為他們不同于其他人,才成就了他們的魅力。我們也一直在尋找屬于羽·泉的這一點。很多朋友提出這些建議是很好的事情,他們其實也是在替我們思考。包括我們自己,在做下一張專輯前,也在考慮所謂的變化,但要看這種變化是不是屬于你自己的順其自然的變化。音樂和你的生活、時代是契合的,時代變了,音樂自然會跟著變。很多經典作品,到現在還能受到人們的矚目和欣賞,它的生命力能夠穿越時間的限制的話,這個不是所謂變化能夠成就的,而肯定是一種個人魅力或有一些思考的東西在里面。
文匯百花:自從羽·泉組合誕生以后,大概有5年時間吧,內地流行音樂的“最佳組合”非你們莫屬,但可能也正因為這個,外界經常傳來一些流言,說羽·泉可能要解散,而你們每次都信誓旦旦地宣稱我們永遠不會解散。那么到底是什么把你們倆捆在了一起?
羽:這首先是一種情意和情感。哪怕有一天不再做音樂的時候,我想我們兩個還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情感建立起來以后,我們兩個對音樂的感覺還有創作的意識都是有共同點的。所謂永遠不會分開,至少是因為過去的成功讓我們有更多的信心,對于未來我們兩個都有一個非常樂觀的態度。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過去的組合可能看重的是利益,而我們兩個完全把這個擺在和音樂非常遙遠的第二位。
泉:很多人拿一些事情作證據說羽·泉可能要分開,例如有一首歌是獨唱而不是合唱,這是完全不可以的。即使將來我們給別的歌手當制作人,做唱片,甚至出自己的個人唱片,也不代表羽·泉就不再合作了,這一點我們說過無數次了。

文匯百花:你剛才說兩個人是因為情意在一起,那我想起一個問題,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性格上的磨合非常重要,那你們倆的性格是屬于互補型還是相似型?
泉:絕對互補型。
文匯百花:絕對互補?
泉:因為絕對不相似,所以叫絕對互補。(笑)兩個人在很多方面,性格,愛好,處世態度,都不一樣。但都很熱愛音樂,很善良,這是一樣的。通過先天的默契,還有后天的包容,因為事業上目標是一致的,這一點很容易做到。
“一夜成名”只是一種說法
文匯百花:在工作和生活中,你們倆覺得更像一對朋友還是合作者的關系?
羽、泉:這個不矛盾。兼而有之。
文匯百花:演出和公司事務在你們日常生活中占到一個怎樣的比例?
羽:它不是相對固定的,平均算來,一個月有三四場吧。
文匯百花:如果有一天,沒有跟唱歌有關的任何事,你們兩個大概分別會有一個什么樣的生活狀態,愛做些什么?
羽:不太好談吧,因為生活是多變的。像前一段很忙,我就一直希望如果有一天可以休息,到郊外走一走,不是說一定想做什么、會做什么。
泉:其實我們所謂的閑是不多的,想做的很多事情都要攢在一起,甚至拖很長時間才能夠做到。
文匯百花:你們在成名前后,心理上感受變化最大的是什么?譬如說在酒吧唱歌的時候和后來出了第一張唱片后——
羽:我們當然很清楚有一段時間我們是被更多人所認識了,我們的音樂很多朋友們喜歡,但這個得經過一段時間,不是說有地方播放你的歌曲,就感覺到有變化了。
泉:主要還是通過新老朋友的反饋,才了解我們的歌被人喜歡。在這個漫長的過程里,我們花很多時間去思考。不是說像睡醒之前和睡醒之后有什么變化。
文匯百花:沒有一夜成名的感覺?
泉:沒有。沒有任何人會有那種感覺,那只是一個說法而已。
文匯百花:關于創作,在文學里有一個說法,就是“詩窮而后工”,也就是生活的困頓窮苦反而對寫作有好處。那么對于你們倆來說,成名以后生活變得優裕了,這對于你們的創作主要是一種幫助,還是同時也會帶來一些不利的影響?
羽:有很多東西能夠給人快樂。對于生活你自己是無法決定未來的,關鍵是要心態平和。而且人一輩子不可能沒有哀傷,或者沒有快樂,在每一個階段用心去體會就好了。
泉:并不是說生活富足了就滿足了或者就幸福了,呵呵。創作時用心去體會就可以了,除非有一天心不在了,那才是創作來源消失了。
文匯百花:作為一個普通男人,像我們采訪陸毅的時候,他說自己28歲,正處在由男孩到男人的成長過程當中,你們倆年紀大概和他相似吧?
羽、泉:一樣,一樣。
文匯百花:有一個說法是男人三十而立,也就是男人到30歲就該成家立業了,你們倆在立業上可以說已經完成了,能不能透露另一個方面的情況?
羽:種莊稼每年都還需要一個循環的過程,眼前你可能覺得我們秧已經插完了,但我們還期待明年的插秧,也期待明年秋天的豐收,這是一個很長的過程。所以我們真正立業了嗎?很難講,因為做這個工作也要看你一輩子創業的心情。
文匯百花:那成家方面呢?
泉:還沒有計劃。
羽:都是順其自然的,因為人到了一定年齡都需要一個家。建立一個家庭是需要基礎的,我當然希望這個基礎建得堅固一些。
文匯百花:看到一些報道說你們倆都在重慶找女朋友?
泉:(大笑)在重慶找女朋友?沒有。這是偶然了。
文匯百花: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你們倆這方面商量過似的。
羽:沒有。這只是一個巧合。她們碰巧都是重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