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與火的錘煉

在中國人民革命解放事業中，有一位我軍的名將，不僅以他的英勇善戰而馳名中外，而且他那曲折的經歷和對黨、對中國人民革命事業的執著，成為我們不朽的學習榜樣。他，就是葉挺將軍。考驗，是鑒別一個革命者態度的最好的“試金石”。葉挺在他的革命生涯中經歷過勝利、失敗、曲解、囚牢等各種考驗，他在血與火中錘煉了對黨對人民革命事業的無限忠誠。

葉挺團在北伐戰爭中是先鋒隊，所向披靡，為北伐戰爭的勝利奠定了基礎，葉挺團也被人們譽為“鐵軍”。葉挺的功跡彪炳史冊。葉挺卻是這樣說的：“我們獨立團能夠有這樣偉大的戰功，主要原因在于我們獨立團是共產黨領導的軍隊，有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的模范英勇的行為。如要我們獨立團沒有共產黨的領導，沒有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的模范作用，取得這樣偉大的勝利是不可能的。”他還對全團的官兵說：“戰功是大家共同戰斗取得的，每一次勝利都是這樣，還有人民群眾的支援。”

但革命并不總意味著勝利。葉挺作為我黨早期武裝斗爭的領導人之一，參與領導了南昌起義和廣州起義。但是，由于當時的主客觀條件所決定，這兩次城市起義最終沒有取得勝利。

１９２８年初，以李立三為書記的廣東省委召開全體會議，檢查廣州起義失敗的原因。某些領導人錯誤地把起義軍的撤退，說成是最高領導機關的“動搖”，是作為紅軍總司令的葉挺指揮“消極”，決定給予處分。起義總部的某些人還跑到了莫斯科，誣陷葉挺。葉挺根據黨的決定，也從香港經日本到了莫斯科。為了讓組織正確總結廣州起義的經驗教訓，他寫了關于廣州起義的全過程和自己對起義看法的報告。但沒有得到理睬。而根本未參加廣州起義的王明，也竟寫了《廣州起義紀實》，指手劃腳地指責葉挺。葉挺受不了這些不實的指責和誣陷，加上又受到失敗主義情緒的影響，在沒征得黨的同意的情況下，悄悄離開莫斯科，同黨脫離了關系。此后，他流亡到歐洲，過著漂泊而艱苦的生活，有時甚至靠親友資助過日子。葉挺身在國外，心卻始終向著黨，時刻懷念國內的人民革命斗爭。為了迎接未來的戰斗，他到德國學習工兵課程，還學會了制造地雷。

１９３１年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帝國主義入侵中國東北后，葉挺回到澳門。國民黨曾想用委以軍事要職進行利誘，但遭到葉挺的嚴詞拒絕。葉挺保持著高尚的革命節操，關注著革命事業的發展。他同黨在港澳工作的同志仍然有著密切的聯系，爭取黨的幫助，時刻準備聽從黨的召喚。

機會終于來了。為了向黨中央請示組建新四軍的工作，葉挺于１９３７年底到了延安。在延安，毛澤東特地接見了他，向他詳細分析了國內外形勢，解釋了我黨在抗日時期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在黨校舉行的歡迎大會上，毛澤東說：我們今天為什么歡迎葉挺軍長呢？因為他是大革命時期的北伐名將；因為他愿意擔任我們新四軍的軍長；因為他贊成我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所以我們歡迎他。在一片掌聲中，葉挺站起來激動地說：“同志們歡迎我，實在不敢當。革命好比爬山，許多同志不怕山高，不怕路難，一直向上走，我有一段是爬到半山腰又折回去了，現在又跟上來。今后，一定要遵循黨所指示的道路走，在黨和毛主席的正確領導下，堅持抗戰到底！”爬山的比喻，形象地說明了葉挺的經歷和決心。不久，他肩負著黨的重托和人民的期望，從延安回到新四軍籌備處。

皖南事變后，葉挺坐了５年鐵窗，經受了又一種考驗。在上饒集中營關押時，顧祝同奉蔣介石之命，多次“宴請”葉挺，并勸誘葉挺“歸順”。有一次，顧祝同裝出一副關心的面孔說：“你不是共產黨員，何苦代人家受苦，不如投靠中央（指蔣介石），不但可以不死，而且有官做呢！”葉挺鄙視地一笑，泰然地說：“新四軍是人民的抗日軍隊，共產黨是人民的抗日黨派，我是新四軍的軍長，我始終負責到底。要打要殺，皆由你們，要我屈服不可能。”顧祝同無可奈何，只得草草收場。之后，顧再次“宴請”葉挺，說蔣介石很關心他，只要他說一句皖南事變是共產黨挑起的，就可“以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相屈，合作抗日”。葉挺聽后非常氣憤，他拍著桌子痛斥道：“請你們把這一套收起來吧！今日是國家危急存亡之秋，我葉挺一向力主抗日，別無他念。可是你們卻反復無常，不顧國共合作一致抗日的諾言，悍然發動皖南事變，陷害新四軍，‘合作抗日’這四個字，虧你說得出口！葉挺頭可斷，血可流，志不可屈！”說罷，拂袖而去。

在關押期間，葉挺通過各種途徑傳送條子給同志們，告誡大家要牢記黨的教導，要為國家民族利益而斗爭，不要辜負黨的培育。他在獄中寫下了許多充滿戰斗激情的詩句，抒發被壓抑在心中的革命豪情。在上饒李村囚室的墻壁上，他寫著“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正氣壓邪氣，不變應萬變”等豪邁詩句。在重慶紅爐廠蔣家院子囚室期間，他又揮筆給郭沫若寫下了著名的《囚歌》：

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

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

一個聲音高叫著：

———爬出來呵！給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但也深知道

人的軀體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我只期望著，那一天

地下的火沖騰，

把這活棺材和我一齊燒掉，

我應該在烈火和熱血中，

得到永生。

這詩，透露出他亢奮激越的情懷，迸發出他那裂石穿云的心聲；這詩，充分表達出一個偉大的革命者對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無比忠貞。正如郭沫若所說：“他的詩是用生命和血寫成的，他的詩就是他自己”。

５年零２個月的牢獄生活，進一步錘煉了葉挺對黨、對共產主義事業的堅強決心。日本投降后，蔣介石將葉挺轉押到重慶，關進“中美合作所”白公館集中營樓上的一個單獨的囚室里。一天，軍統頭子沈醉問他：“你釋放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是做什么？”他毫不掩飾地說：“我若能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恢復共產黨員的資格。”

１９４６年３月４日葉挺終于出獄。在重慶中共代表團的歡迎會上，他感慨地說：“在這５年零２個月的時間里，我想得很多。我總結了過去的經驗，我認識清楚了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領導中國走向一個和平、民主、富強的國家”。出獄后的第二天，他即致電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請示加入中國共產黨。電文寫道：“我已于昨晚出獄。我決心實行我多年的愿望，加入偉大的中國共產黨，在你們的領導下，為中國人民的解放貢獻我的一切。我請求中央審查我的歷史是否合格，并請答復。”

黨中央非常了解葉挺。中共中央于３月７日復電葉挺，決定接受他為中國共產黨黨員。毛澤東親筆修改了復電電文，充分肯定了葉挺為民族解放與人民解放事業立下的不朽功勛。電文說：“親愛的葉挺同志：５日電悉，欣聞出獄，萬眾歡騰。你為中國民族解放與人民解放事業進行２０余年的奮斗，經歷了種種嚴重的考驗，全中國都已熟知你對民族與人民的無限忠誠。茲決接受你加入中國共產黨為黨員，并向你致熱烈的慰問與歡迎之忱。”葉挺終于實現了他多年的宿愿，重新回到黨的懷抱。葉挺對此懷著無限的喜悅。他妻子曾對一位朋友說：我一輩子不曾見過他像今天這樣歡喜！”

１９４６年春，國民黨破壞《國共停戰協定》，向解放區發動進攻，當時在重慶同國民黨談判的中共代表王若飛、秦邦憲，為了向黨中央匯報請示，于４月８日，葉挺與王若飛等同志由重慶飛返延安，不料飛機失事，葉挺等不幸遇難。葉挺犧牲時是年５０歲。噩耗傳來，毛澤東在延安《解放日服》上發表悼文：“為了人民而死，雖死猶榮。”

周恩來懷著沉痛的心，悲憤的淚，殘酷的回憶，在無言中悼念：“希夷！你是人民隊伍的創造者，北伐抗戰，你為新舊四軍立下了解放人民的汗馬功勞。十年流亡，五年牢監，雖蒼白了你的頭發，但更堅強了你的意志。一出獄，你就要求重新入黨。一見面，你就提到皖南死難同志，檢討皖南事變，要我交涉繼續放人。我記住，我永遠記住。我敢向你保證，我們要為保護人民隊伍和釋放一切政治犯而奮斗到底！”

陳毅在《哭葉軍長希夷同志》中寫道：“我只望你的遺風長存，化育無數后繼之英材”。△

（林明華薦自《黨史信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