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的溫柔一刀

劉衛東

民主黨需要危機來贏得大選。

美國民主黨內初選尚未謝幕(全部州初選結束要到6月份)，兩黨候選人之間的口水大戰就已啐出硝煙。在相互攻擊多日之后，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克里3月15日向總統布什提出挑戰，要求與他就美國的前途問題每月舉行一次辯論。白宮爭座之路上奇招迭出，這本不是什么新鮮事，可克里一出手就扔出“直面論戰”這樣一個撒手锏，確令布什陣營有些措手不及。思前想后，布什競選班子拒絕了克里的要求。

克里此舉用意何在?布什為何不愿接招?這看似簡單的問題實際卻藏有很多的奧妙。

首先，克里與布什都在政壇摸爬滾打多年，個人背景方面已不再有能夠產生爆炸效果的劣跡可挖，布什雖然占有在職總統的優勢，有許多行政資源可以利用，但有得必有失，要想在政績方面找茬，克里顯然掌握著先機，因為他對目前存在的所有問題都不必負責。伊拉克窘境、國內失業、預算赤字這些難題無論是否有客觀致因，布什本人的領導都難逃其咎，而這些撓頭之事短期內還難有根本改觀。克里只要抓住布什得到大家公認的這些小辮子不放，經常變著法敲打一下，就能讓布什不好受。如果能建立一種固定的辯論機制，就可以給克里提供一個做秀的場所，畢竟挑刺比貼金容易，只要布什敢應戰，每月的辯論就可能變成克里的發難大會，這樣的事布什自然避而遠之。

其次，候選人贏得選票的根本措施就在于盡可能多地為自己做宣傳，獲得選民的了解和支持。布什已經籌得遠超過克里的競選基金，財大氣粗的他完全可以通過花錢買電視時間的方式來為自己做廣告。克里同樣希望贏得注意，卻無足夠資金可以投入，于是他提出“每月一辯”這樣一種獨特的競選方略，試圖通過與布什激烈的當面交鋒來吸引媒體的關注和選民的眼球，利用政治煽情來制造輿論，取人之長克已之短，以此來部分抵消布什的資金優勢，達到宣傳自己的目的。如果兩人對峙得熱火朝天，必有看頭，而每月定期的“演出” 還可以培養選民的心理期待，那樣克里就不愁知名度不如人了。

再次，辯論本是克里的看家本領，中學時老師對他的唯一印象就是他的辯論天才，十幾歲的他就能大講特講“體育觀眾人數的增長與西方文明衰落的關系”這種抽象話題，作為中學生的他甚至還為支持肯尼迪競選總統發表過演說。民主黨初選中克里的辯技也為自己贏得了很多分數。而布什是公認的漏風嘴，一不小心就會說錯話。接見記者時出現口誤大不了被潑一身臟水，大選中的辯論如果再犯老毛病，問題就大了，迪恩一句不合時宜的“耶”吵醒了自己的候選人之夢，保不準布什的一句錯話就能斷送白宮4年工齡，所以惹不起就只好躲開了。

最后，克里在提出這項建議時聲稱，布什競選班子應停止對他的人身攻擊，而是就選民關心的問題與他進行辯論。這一提議高就高在能于無形中揭了布什的短，給他戴了一頂“喜歡進行人身攻擊”的帽子，又以所謂天下為公的高風亮節來為自已爭取到公眾的欣賞和支持，充分掌握了主動性。克里故意選在當年林肯競選參議員時建議與其對手進行論事不論人的辯論的地點昆西城來提出同樣的挑戰，以圖借偉人之光突出自己的形象。布什如果應允，實際上就是承認了對手的指責以及對手主導大選程序的地位，人為陷入被動之中。

克里的這一手，在平淡中隱藏著殺機，在無私里滲透著實利，在簡單內充斥著謀略，軟中帶硬的溫柔一刀確實厲害。相對而言，克里作為新人雖然沒有什么政治負擔，但他手里的機會更多需依布什的表明而定，自己的主動牌不多。民主黨競選顧問威爾遜認為，本黨的戰略建立在“死去的和失業的美國人”的基礎上，民主黨需要危機來贏得大選。故而克里只能以靜制動，不斷出招，誘使布什犯錯誤或等待其改錯不力，這就是他的勝利。雖然這次布什成功避開一擊，但已略顯被動，而克里也不會讓他消停，還會針對布什的弱項再挑事端，今后肯定會好戲連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