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樂團

鐺的一聲，銅鑼清脆的音色劃破寂靜，悠長哀婉的口琴低聲傾訴，單簧管嗚嗚咽咽的旋律猶如微風掠過水面泛起了漣漪……

相信任何一個剛聽到這張CD的人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這些音樂是一群泰國大象的杰作，是由訪問藍旁泰國象自然保護中心(TECC)的紐約音樂家和音響師錄制合成的。

“大象演奏的音樂?不過是吸引游客的花招罷了。”你可能會這樣說，但事實并非如此。CD能夠證明，這些聰明的生物具有識別旋律的能力。通過它們的音樂，我們似乎可以體察到它們的心理與感覺。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對此進行專門研究了。

大象樂團的成員一共有12個。第一張CD由7只大象完成。他們演奏了一系列的樂器，有些是傳統樂器，有些則是專門為大象制作的，包括用鋼管作的木琴、經過改良的非洲鼓、口琴和銅鑼等。大象們可以通過象鼻來演奏管類樂器。

樂隊的組建者與指揮是美籍大象學家理查，萊爾，他已經在泰國待了二十多年，是泰國大象自然保護中心的顧問和國際事務官員。樂隊的音樂靈魂戴維·蘇爾茲則是紐約作曲家和獨立音樂制作人。不過，他每天的正式工作是研究人大腦的神經系統，因為他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神經病理學家。

泰國大象樂團的成立可以追溯到1999年，理查·萊爾邂逅了來自紐約的戴維·蘇爾茲。一個大象學家與一個科學家的共同話題是什么呢?音樂。他們都是癡迷的音樂愛好者。當然，他們隨后還發現音樂之外的另一個共同愛好：蘇格蘭威士忌。在那個夜晚，他們在喝了不知多少杯酒、聽過幾個小時的非洲俾格曼人音樂之后，突發奇想：大象是不是也能演奏音樂呢?一個極為愛好音樂的大象專家和一個神經病理學家兼音樂家的共同創意就這樣出現了，這個美妙的夜晚開始了他們之間的友誼與合作，大象樂團誕生了。

那么，為什么一個神經病理學家會成為泰國象的音樂制作人呢?對蘇爾茲來說，最簡單直接的理由就是音樂本身。“無論什么樣的音樂總是動人的，比如邁爾斯，戴維斯和貝多芬的音樂，一個是搖滾樂，一個是古典音樂，但它們都能帶給人們豐富美好的音樂享受。大象的音樂也是如此。這并不是在說笑，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售出了近千張CD，公眾對于大象樂團的了解正在與日俱增。”蘇爾茲說，“而且這樣做也使我們學會調整與自然的關系，我們對自然不只是一方控制另一方，而更應該是互相理解與感受的關系，這才是真正科學的態度。”

蘇爾茲認為：“我們人是動物，大象也是動物，通過音樂我們發現彼此之間的共通性，讓我們因此而更加懂得欣賞它們，同時也更了解人類自己。大象樂團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種際合作，是一個團結的作品，是大象、理查，萊爾以及我自己三方的產物。作為一個音樂人，這是讓我最感驕傲的作品之一。” 作為執行者，萊爾謙虛地說，他什么也沒做，除了給那些厚皮動物們一些小小的暗示，讓它們知道演奏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大象們并不需要事前的排演，或者死記硬背樂譜，而完全是即席表演和自我表達。而且，它們彈出的大多數音符都能組成有規律的節奏，絕對不同于無節奏的噪音，也不像蹣跚學步的幼兒那樣胡亂拍打樂器。音樂中還有一些固定的模式，甚至包括旋律。聽起來像是大象也在思考，在表達它們的思想。

每當聽到這些音樂，萊爾眼前就會浮現出藍旁的那些大象們，特別是6歲的路克，考伯(泰語，意指蝌蚪)，它能演奏木琴和鐃缽，能使它所演奏的音樂與肅穆的寺院鼓聲完美地配合在一起。它出演過迪斯尼的動畫片《緊急救援》，同時還是一個天習的畫家。

藍旁的大象不僅是‘音樂人”，它們中的大多數經過訓練都可以用象鼻舉起畫筆。它們的作品呈現出氣韻和熱情，其絢麗可以與表現主義的抽象派作品相媲美。這些畫作并不是頑童涂鴉。大象的畫作在紐約一個慈善拍賣會上已經升值到9．2萬美元，該拍賣會的所有收入都將捐獻給亞洲象藝術及保護工程。

“許多人，尤其是動物保護主義者會批評說，那些高貴的動物不應該被強迫去學習模仿人類的行為。”萊爾在CD的封面上這樣寫道：“我同意，大象不應該被囚禁，不應該被迫表演音樂。但實際上泰國的大象一直都在辛苦地工作求生。我們的大象為游客進行音樂表演，而其他大象卻干著傳統的搬運木料的工作，身穿著象征奴隸地位的甲胄。因此，如果能夠組建一個樂隊，用它們的意志和創造力制作出燦爛的‘噪音’，至少是一種緩和的勞作，是一種能夠讓它們覺得愉悅的活動……如果說這些大象是被關押，在被迫勞作，那么在這個‘監獄’中還有更好的工作嗎?”

而且，創建大象樂團也是一個喚起人們環保意識的巧妙策略。它們每天的表演吸引了很多游客來到自然保護區，促使人們關注泰國象岌岌可危的處境，制定禁止伐木的計劃，以保護這些泰國象的家園。

在泰國，大象的處境是極為嚴酷的。萊爾告訴我們：“大象勞作是一項傳統，大約已有四千多年的歷史，甚至還要更長。大象在印度教與佛教這兩大宗教中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們是亞洲文化的獨特之處，也是藝術和文學的一個重要主題。但是，泰國大象的數量已經從一個世紀以前的約10萬頭劇減到今天的2500頭。這些幸存者被迫做搬木頭的苦工，被迫前往緬甸尋找工作(在那里它們又大量地被地雷所傷害)，或者在各種糟糕的旅游項目中永無止歇地表演著。”

泰國象自然保護中心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的。它是由英國皇家防止虐待動物協會(RSPCA)建立，主要的財政支援則來自泰國政府。保護中心設有一家大象醫院和流動的大象診所，最近還開辦了看象人培訓學校，以實施更人性化的大象養護。中心還打算利用大象繪畫所得的部分資金，建立一個長久的繪畫基地，并在因特網上分類出售大象的藝術作品。

悠揚哀婉的口琴聲繼續響著，劃過夜空，好像在訴說著亙古的憂傷，又似乎是喃喃低語，它提醒我們和自然生生不息的聯系，帶領我們回到早巳遺忘了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