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最早認識的“野生動物”應該是老鼠。
那還是上個世紀30年代的事了,當時我們住在倫敦,我們在自己家中設陷阱,布捕鼠器,毫不留情地捕殺老鼠;要不就養一只貓,把老鼠一個個消滅。不知為什么,我從來都不喜歡做這些事,但是這關乎我們的生存(鼠疫太可怕了),我別無選擇。
我記得,我第一次真正地看到野生動物,是在倫敦動物園。在那里,大大小小的動物或是撕咬著大塊的肉,或是在籠子有限的空間里踱來踱去——這些籠子的設計讓游客們有一種惟我獨尊的優越感。那時候,你可以騎在大象的背上,或是參加黑猩猩的茶話會。這是一些異常美麗的動物,它們的吃喝拉撒,它們的氣味,以及它們相互間的廝打令我們這些孩子高興不已。
但我的媽媽卻非常討厭動物園,她說,不應該把動物關在籠子里。我很清楚地記得她說這話是在1936年,因為當時報紙上說,世界上最后一頭塔斯馬尼亞虎死在了霍巴斯動物園的鐵籠里。
在童子軍的露營地,我對英國的珍稀物種有了更深的了解。為了保證戰時的配給,我們都成了獵兔專家。多虧了獵場管理員的耐心,這些出色的自然歷史學家們精心看管大小獵場,使得獵物的數目不斷上升,而捕食獵物的數量則逐漸減少。他們每年向倫敦提供6萬噸的野味。
1961年,在成為一名大學教師后,我去了非洲——地球上惟一仍有大型野生哺乳動物大量生存的大陸。雖然這片土地是如此貧窮,但我發現,這里的人們似乎更明白主要食物資源和土地資源可持續性發展這一含義的精髓。
就在這一年,世界野生動物基金組織的創始人提議飼養非洲大型野生動物,理由是加強人類與動物源遠流長的相互關系,進而保障彼此的生存。那時,大量的森林正在被毀滅,大片的牧場正遭到踐踏,日益增長的人口將野生動物趕上了遷徙之路,而手榴彈、AK式步槍、武裝直升機等代替彎刀成了屠殺動物的武器。
雖然在非洲呆過,但這輩子我卻只有一次有幸接觸到了真正的野生動物。那是1983年,為了阻止人們在塔斯馬尼亞的最后一條原始河流上修建水壩,我加入了兩千多人的志愿者行列,在著名的富蘭克林河畔駐扎、防守。我們享受著鴨嘴獸、小袋鼠的陪伴,在臨時宿營地的周圍,隨處可見這些小家伙們留下的蹤跡。
令人痛心的是,直到今天,人類對自然的破壞依然在變本加厲地進行著。目前,世界上大約有五千多種脊椎動物的未來命運完全依賴各種動物園、禁獵區和自然保護區,它們的運作情況決定了珍稀動物的存活與否。此外,出乎常人意料的是,多虧了皮革制造業,一些稀有的鱷魚和蛇類的生存境況才能保持良好。這是通過商業利益使自然動物得到保護的典型例子。不管中聽與否,皮包、皮鞋成了這些動物重新回歸生態鏈的重要環節,否則它們恐怕厄運難逃。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在我的朋友格里·格雷爾去世前不久,我們倆曾坐在他在澤西的動物園里,想像著有一天,人類將醒悟過來,不再需要哪怕像他擁有的那么好的動物園。經過呷段適當的休養生息,動物可以重薪投入大自然的懷抱,履行自然界賦予它們的職責。
如今,保護野生動物已是刻不容緩。因為除了那些有待認識的動物外,地球上的野生生命已所剩無幾。恐怕在不久的將來,很多動物會只剩下它的名字。
如今,世界各地不斷涌現各種文化遺址、國家公園,以及一系列較小規模的自然保護區,對生存受到威脅的動物提供不同程度的保護。遺憾的是,這些地方無一不受到資金匱乏的困擾。有人認為,利用高科技繁殖來拯救像熊貓這樣深受人們喜愛的動物是錯誤的做法。但我認為,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這是我們惟一能做的事。否則我們的下一代很可能繼承一個沒有野生生物、沒有希望的世界。那將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的。
可喜的是,在世界各地,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我們稱為“綠色復興”的計劃中來。膚色各異、文化不同的人群已結成強有力的聯盟,無數公頃的土地恢復了植被,生長著原產于當地的各類動植物。為了讓鮭魚能自由地邀游,一些水電站被拆毀,江河湖泊等水域也被重新改造。比如,新西蘭有1700名農民將部分土地劃分為保護區,把家畜和野生動物分隔開來。
這樣的例子一天天在增多。只要有更多的人看到白紙黑字當中的這些色彩絢麗的照片,只要有更多的人去思考人類的前途、地球的未來,我們的隊伍將會日益壯大起來。而野生動物們也將最終回到他們自己的綠色家園。
[編譯自英國《周末》雜志]
(責任編輯 夏海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