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良心

程大印

被告勝訴。這是初出茅廬的小王律師在接受此案時就預料到的。頭一回接案便獲全勝，心里便有了一些自信和自豪。

這被告更是喜孜孜的，庭審一結束抖抖手中的判決書拉了小王便向法院旁邊新開張的酒店走去：“反正是吃午飯的時間，我又是你的當事人，謝你都來不及哩。”

但小王律師看到那敗訴的原告沮喪地向對面的盒飯攤走去，那腰比剛才開庭前又彎了許多，一陣風吹來，那頭發比綠化地的草來回搖擺得更厲害……

原告訴被告欠債不還，但出具的借據又無日期，這是至關重要的，可嘆老頭不識幾個字，法官自然以證據不全駁回原告。但這事實……

四菜一湯。這是新開張酒店的特色絕活，雖然打了折，但仔細一算價格不菲。小王律師隔了那又大又亮的玻璃看到了正在盒飯攤前徘徊的原告老頭。

“那原告怎么不寫日期？”趁被告兩杯啤酒下肚，小王律師想聽聽真話。

“嗨，那老頭不識字，我少寫個五千他也不會知道，都判定了，還說這些干嗎。”

“他要是上訴呢？”

“還不是這回事？！你比我懂，我死咬著不放又怎么著？”被告頗有死賴的決心，“借錢的那天是中秋，他來我家喝酒，我光棍一條，連個證人也沒有。”

被告洋洋得意，又叫來兩瓶啤酒。

小王律師又看到那老頭蜷縮著身子蹲在攤邊慢慢地往口里扒飯，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楚。他滴酒未沾，夾了幾塊菜，撂下筷子說，你慢慢喝，我有事先走。

被告點點頭，心里卻在想，讓他白吃都不吃，傻瓜蛋！但當他看到小王律師穿過馬路走到那原告跟前，遞給他什么東西時便立刻被驚呆了……

“給你，這是錄音帶，別丟了。十五天內上訴別忘了。”小王律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