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的那一對

魏金樹　王吉祥

男孩常常到這個小樹林里讀書，綠綠的草地，藍藍的天空，樹上的小鳥在唱歌，于是男孩便很高興的樣子。

有一天，這兒又出現一個女孩，在樹林前的小溪邊作畫，長得極純、極美，微風一吹，烏黑的長發飄起來，雪白的裙裾飄起來，如同一幅精巧的工筆畫，男孩便很神往。

男孩長得蠻帥，在學校里，花枝招展的女孩們如蝴蝶般圍著他，可他統統看不中，而今天，卻被這個作畫的女孩吸引住了。后來的故事都順理成章，男孩走過女孩身邊時，故作無意地瞥了一眼女孩的杰作，只見她畫的是綠綠的草地，藍藍的天空，樹上的小鳥在唱歌，還有一位極帥的男孩。

女孩發現男孩后，臉便紅了一下。

“你長得美，畫得也美。”男孩鼓足勇氣說。

女孩的臉又紅了一下，說：“如果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當女孩從畫夾上取下這幅畫交到男孩手里的時候，男孩的心怦怦直跳，覺得這畫很沉、很重……

后來，這個地方常常出現男孩和女孩的身影，再后來便形影不離，成雙成對，如同樹枝上那對兒活潑的小鳥。

“我愛你，你知道嗎？”終有一天，女孩向男孩羞澀地吐露了心底的秘密。說這話的時候女孩臉上一片霞紅。

男孩便望天空，一副思考的樣子。

“我家很窮，萬一考不上學，就只能回家種地，你不后悔嗎？”

“不后悔！”女孩伏在男孩懷里，長長的睫毛忽閃著，深情地望著男孩。

男孩也望女孩，望著望著眼里便涌現出閃亮的東西。

男孩低下頭，女孩踮起腳尖，兩個火熱的唇聯結在一起……

男孩和女孩不僅來這兒讀書、散步，有時還來打獵。男孩的槍法很準，常常給女孩帶來一份意外的驚喜，女孩便笑便鬧，用雙手吊著男孩的脖子……

有一天，天氣很好，風景怡人。男孩背著獵槍與女孩來這兒散步，幽靜的林蔭小路上灑滿斑斑點點的陽光。

“瞧，那兒有兩只鳥！”女孩叫起來。

男孩轉過身，也發現了樹梢上的獵物，便舉起槍，認真地瞄準。正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女孩突然拉住他：“別，別打——”

“怎么啦？”男孩看女孩，滿臉的疑惑。

“因為———”女孩低下頭，柔細的聲音有點顫抖：“因為，它們也是一對兒。”

男孩一看，那兩只鳥果然是一對兒，很親密的樣子。

男孩的眼前迷蒙起來，將女孩緊緊摟進懷里……

離開時，鮮嫩的草地上呈一片雜亂狀。

兩年過去了，男孩和女孩因工作關系各奔西東。

后來，女孩身邊又出現了另一位男孩，那男孩也很帥，而且富有，在其鍥而不舍的攻勢下，女孩認真想了好幾天，終于成了他的妻子。

女孩結婚的事原先那男孩不久就知道了，知道后男孩便失去了往日的活潑，明亮的眼睛也失去光澤。幾天之內，人瘦了一圈。此后，男孩常常來小樹林中靜坐，癡癡地望著女孩作畫的地方出神，一坐就是三四個小時，頭發被風吹起來，如一堆雜草。

有一次，男孩還帶來一支單管獵槍，他像一只饑餓的饕餮，沒頭沒腦地在樹林中胡沖亂撞。忽然，他發現了樹梢上的獵物。

“砰———”一只美麗的小鳥劃成一道精致的弧線墜落，毛茸茸的胸脯上穿了一個洞，洞里淌出鮮紅鮮紅的血。

另一只小鳥驚慌地飛起，卻又在天空盤旋了一圈，望著那只墜落的小鳥哀鳴———

空中的小鳥將男孩的視線拉直，男孩呆住了！

突然，男孩將槍一扔，瘋狂地撲過去，捧起那只垂死的小鳥，慟哭失聲……

點評：

《樹林中的那一對》的確太美了，同時也太殘酷了。讀罷全文，筆者在深深為其優美而陶醉的同時，心卻在滴血。

拿是拿得起，放卻放不下，男孩經過一次情感的淬火，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由原來的溫文爾雅變得殘忍暴躁，這是怎樣一個質變啊！原因只是一個字，那就是“愛”。愛，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毀滅一個人，所以古往今來，愛情成為文學藝術最永恒的主題。

這種感人肺腑的力量，實在是讀者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