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過頭來看,19世紀末期的英德關系就像是今天的美國和中國,盡管歷史環境有很大區別,不過,這些差別更凸顯了美國的核心政治問題的重要性——如何和一個潛在的對手和平共處,并將她引領到自己熟悉的世界秩序中
試著設想一下,一個被某一個國家以商業及武力控制的世界,這個國家惴惴不安地提防著大海對面另一個產業競爭力迅速增強、軍事實力也更加強大的國家。其決策者進退維谷,不知是該歡迎這個潛在競爭對手的到來,還是限制其擴張。
在許多人看來,這說的就是美國和中國。實際上,它描述的是19世紀末英國遇到的棘手問題——德國。從英國如何對待德國的挑戰中我們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由有利于全球化的角度考慮,英國遇到的問題也讓我們得到一個教訓:如何避免類似1914年席卷歐洲的那場悲劇。在世界經濟進行第二次全球整合之際,我們責無旁貸,不能再犯曾經一再犯過的那個錯誤。
1880年左右,英國是世界強權。然而,英國人卻發覺,渴望發展的德國對他們構成了挑戰。德國的挑戰體現在三方面:影響世界的權利感,經濟實力上升,軍事力量增強。這些特點也適用于當代中國的發展。
就像當今一些中國人一樣,當時的德國人認為,一股國際勢力阻止他們在世界事務中獲得適當地位,他們是犧牲品。德國國內的怨恨油然而生。他們痛下決心迎頭趕上,在工業領域獲得領先。德國企業決意打破英國廠商在世界市場上的控制,于是它們開始購買那個時期的“高科技產品”——英國的機械和鋼軌。英德公司之間的競爭日趨激烈。隨著德國在化工等新行業獲得技術領先的地位,英國感到經濟和軍事威脅不斷增長。
然而,德國和英國本不應成為敵手。畢竟,德國人將英國視為發展和管理的楷模,而英國人(其皇室有德國人血統)則欽佩德國人的科學和文化。
英國應采取哪些不同的手段呢?盡管一戰爆發的原因很復雜,但在當初,英國本應協助德國在世界經濟和權力結構中找到其位置,而不是與德國的“死對頭”法國結盟,使德國產生不安全感。比如,讓德國進入英帝國的廣大市場就會有助于保持英德關系的和平。
這些歷史觀點反映的主要問題也適于今天的中美關系。當然,當時的德國與今天的中國有很大區別,包括意識形態、人口、以及相對于英國和美國的發展水平。當然,核武時代的軍備競賽也比無畏級戰艦時代危險得多。不過,這些差別更凸顯了美國的核心政治問題的重要性——如何和一個潛在的對手和平共處,并將她引領到自己熟悉的世界秩序中。
一些中國人認為美國排斥他們。他們指出,美國不斷支持臺灣,為其亞洲盟友搞區域導彈防御,轟炸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一而再地提什么“中國威脅論”。
與此同時,許多美國人擔心中國的政策,如“威脅攻臺”、雙邊貿易逆差,以及中國海空軍的現代化建設。但是,事實上,中美之間目前的競爭主要在經濟領域,如處理不當,卻極易升級為軍事競爭。英國人已發現,此類強硬觀點最終只會削弱而非增強國家安全。
關閉中國融入世界的大門只會促使中國采取真正令人擔心的措施——傾力于軍事,而不是商業競爭。德英競賽的教訓在于,我們應盡可能地將競爭引導到經濟競爭與合作中,容許競爭蔓延到軍事領域是極端危險的。直到1957年歐共體成立后,歐洲人才克服了100多年前犯下的政策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