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纜上開鮮花

三十多年前一首流行的老歌“小花開在我家的門墻下喲”，當時不少人可以哼上幾句。美麗的小花開在自家墻角下，有溫馨的詩情畫意。小花開的地方若改在電纜上，讓人聽了感到荒誕不經，以為在說夢話。事實上就有這種怪異的現象，我在巴拉圭曾親眼目睹，電纜開著小花爭奇斗艷，令我驚訝不已。

巴拉圭位于南美洲，幅員不大，農業不發達。首都亞松森公私機構作息時間頗有農業社會的習慣，每天清晨六七點鐘，政府機關開門營業，至中午12點打烊休息，市面隨之沉寂，馬路空蕩無人，下午3點市面復蘇，商店再度營業，立即車水馬龍，路人如織。

巴拉圭民風淳樸，人民個性散漫，他們的觀念是對任何事不必著急，今天的事做不完還有明天，明天之后仍有明天。大部分人嗜酒，常見酒館中一人獨坐，面前只有一杯加冰塊的酒，輕品淺酌，可消磨一兩小時。也有的人飲酒過量、醉臥街頭。我曾在亞松森市內人行道上，見一人躺在地上沉睡，腰部浸有尿液，無論交通噪音有多大，都不影響他呼呼大睡。

9月是南美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和兩位朋友相偕到巴拉圭第三大城英戛那森旅行。上午9點多，我們由一家特產店出來，朋友無意中抬頭一瞥，驚呼：“電纜上怎么開花呀！”我隨聲仰視，果然，4條電纜上似乎掛著一團團的花球，我有輕度近視，無法看得真切，立即把相機換上200望遠鏡頭，由相機的觀景窗中看得非常清楚，這些在空中綻放的小花雖不像生在地面的芍藥、牡丹那樣枝葉繁盛、花朵絢爛，卻另有一種深谷幽蘭的風韻，在空中笑傲驕陽。

一般植物自然的生態是頭上根下，可是電纜上的小花卻不一樣，它的莖和葉，有向上直立著的，也有左右橫伸的，有斜向發展的，有倒立向下生長的，像炸彈爆炸一樣，飛向四面八方，遠看一團團的花球穿在電纜上，在炙熱的陽光下迎風而立，不怕曝曬，不畏風吹雨打。

驚艷之余，我對這些小花的生長條件產生很多疑問。是誰播種到電纜上？若說被風吹送的，那么花籽怎么附著在表面光滑的電纜上？植物生長，除空氣和陽光外，必須有水土，而電纜內部是金屬，嚴密得不但滴水難入，連潮濕的空氣也難侵入，沒有水土，它是怎樣生長開花的呢？整天面對陽光，怎么沒被曬焦呢？

事隔數年之后，我有機會和一位曾率領農耕隊在非洲工作多年的農業專家談起電纜上開花。他說：“非洲也有類似情形，是鳥類吃了花籽沒有消化，落在電纜上排便，未消化的花籽裹在糞便里，搭在電纜上，孕育花籽發芽，生長，開花。至于水分，每夜所降的露水就足夠小花所需。”原來如此，使我茅塞頓開。

[寄自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