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綠光咖啡屋,聽巴赫,讀余秋雨》。書名長得一口氣念不下來。乍一看,以為又出了一本搭余教授便車的應時之作,略定了定神,才發覺在這本書里,“讀余秋雨”和“聽巴赫”、“看阿莫多瓦”、“觀弗拉明戈舞”一樣,都是編者在虛擬的“綠光咖啡屋”里截取的斷片--編者的意思是,你若有心享受生命的過程之美,這樣的事情都是值得一做的。
如是,則又有落入“情調至上”的嫌疑:我們已經見過太多的如沙中筑屋般的文字,也是美的,卻軟軟地撐不開格局。好在這是一本如剪報般素淡的書,不跟你在虛無里兜圈子,有足夠的信息量和縱深度。近30篇文章的作者,未必都是臺灣首屈一指的大家,卻至少是懂得欣賞美也懂得把這份欣賞與他人共享的寫作人。
很喜歡書里選的幾個訪談錄,比如寫李安的。那是《臥虎藏龍》以前的李安,慧黠的靈光閃現在溫柔敦厚的中國式布景上。
寫咖啡的那幾篇,也是從小節入手……格林威治村一家叫“藍調”的咖啡屋,在杯底里擱上五香八角,噙在中國人的口中,極熟稔,卻不明所以。讀到這里,有會心的笑,在臉上漾開去。
美術館也是個靜心的好去處。書里選了藝術家熊秉明的《看蒙娜麗莎的看》,一個早已被寫濫了的題材因為有了這樣的句子而折射出新鮮的光澤:“她(蒙娜麗莎)爭取著主體的地位,她簡直要把我們看成一幅畫,一幅靜物,任她的眼光去分析,去解剖,而且估價,簡直動搖了我們作為‘欣賞者’的存在的權利和自信。”
收尾的一組文章寫“生存哲學”,單看篇名就不知能嚼出多少余味:“人活著,得自行打點”,“生活,對丑的一種對抗”,等等。并不是那種警句的堆砌,耳提面命地要你接受什么放棄什么,只娓娓地訴說,有故事,也有畫面。
編者之一隱地先生,是縱橫臺灣文壇的一枝健筆,亦是有慧根在人生的旅程里一路走一路領略風景的智者。跟著他的導引,我們在這本書里讀到的是體裁、風格不拘一格的文字,執著于細節,散淡于行文,境界的高遠,卻是從背景里透出來,不經意也許看不真切,別過身又不容易忘懷的。
《到綠光咖啡屋,聽巴赫,讀余秋雨》 隱地編 世界圖書出版公司 2002.2 定價:19.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