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文化］毒白年

100年前，一個叫作“海洛因”的東西悄悄來到世上。100年間，“海洛因”的形象已由最初的一種藥名“商標”演變成為毒品、罪惡的代名詞。

在英國倫敦科學博物館醫學展品中，有些塞浦路斯出土的約公元前1500年青銅器時代的陶罐，其形似罌粟籽囊，有切口的刻痕，高5英寸。據推測它是用來盛用水或酒溶解的鴉片，出口埃及。這種罌粟果形陶罐無疑是毒品早期的符號標志。

在希臘古幣、陶器、珠寶飾物上，在古羅馬雕像、墓碑上，都有罌粟的形象。公元3世紀羅馬石棺上面的大理石雕像，沉睡的患者面帶哀色，嘴角向下耷拉，他的手中捏著兩株罌粟。碩大的罌粟籽囊在那時不是吸毒的標志，而是減輕痛苦的象征。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鴉片開始被內科醫生們所崇拜。在19世紀末葉的歐洲，毒品的早期商業性標志——廣告首次出現。盡管“海洛因”這個商標名在其誕生時表示的僅僅是一種止痛新藥。在19世紀末葉，德國興起了化學實驗和藥物研制，德國藥師經過重新試驗發現，原先由英國人合成的“二乙酐嗎啡”“藥物”不僅在治療諸如支氣管炎、慢性咳嗽、哮喘和肺結核等呼吸性疾病方面性能十分優越，而且它還是嗎啡理想的非上癮性替代品。一個叫作艾伯菲爾德·拜爾的化工股份公司老板決定生產二乙酐嗎啡，他相信那堆積著的白色晶體化學合成物會催生出一個巨大的市場并帶來無盡的財富。

作為一個德國人，拜爾不僅具有精明的科學、商業頭腦，還頗具文學素養。他查閱了大量書籍，對與此藥物有關的“命名”進行了考察。一天，他終于在書中發現：早在1806年，德國化學家F·澤爾蒂納就曾以“Morphine”來命名白色結晶粉末——嗎啡。拜爾高興極了！他合上厚厚的書本，疲憊地躺在椅子上，邊抽著煙邊念叨著這個似曾相識的詞：“Morphine—Morphine……”猛地，他從躺椅上跳了起來：“Morphine——那正是古希臘神話傳說中睡夢之神的名字啊！”經過進一步的研究，拜爾認定，作為一種藥的名字，Morphine給千百位病患者帶來了文化和心理上的快感和安慰，于是他承襲了這種成功命名方法，想出了以“Heroin”來作為二乙酐嗎啡的商標名。1898年，拜爾正式打出了“海洛因”廣告，他的推銷計劃極大，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這種新的止痛藥。果然，“海洛因”的名字很快用十幾種語言在世界上傳播開來。

如今，拜爾早已作古，由他命名的“海洛因”商標含義也已演變。100年前原始海洛因幾經滄桑，經隱匿在深山密林中的化學提煉師之手，如今已“繁衍”出“一號海洛因”、“二號海洛因”、“三號海洛因”和“四號海洛因”。其中“四號海洛因”以其著名“品牌”（非法）“雙獅踏地球”而聞名于世。

關于“雙獅踏地球”海洛因的“品牌”，它的產生時間、地點以及出自誰之手均鮮為人知。“雙獅踏地球”（又稱“雙獅抱地球”、“雙獅地球”）牌的“四號海洛因”這一“品牌”究竟是誰的創意和命名，至今沒有確鑿的說法，但它出現于60年代末期則是可以肯定的。在這期間，東南亞的毒品產地“金三角”有三個人有條件精制出“四號海洛因”并為其命名，他們是羅星漢、溫·拉迪功、坤沙。羅星漢是“金三角”第一代“毒梟”，他發跡于50年代，60年代崛起并能生產出純度達96%的上等海洛因，1973年被捕入獄。當羅星漢盛極而衰時，“金三角”第二代毒梟坤沙已羽毛漸豐，他的鴉片加工廠在60年代末有的已發展為高檔海洛因的提煉廠。有學者認為，“雙獅踏地球”“品牌”就是坤沙的參謀長張蘇泉提出、坤沙拍板定奪的。與坤沙同時興起的還有老撾的溫將軍。按美國著名歷史學家阿爾弗雷德·麥考的說法，60年代后半期，溫將軍成為金三角最重要的海洛因制造商之一，設在老撾班會塞以北的鴉片提煉廠于1969—1970年開始生產“四號高級海洛因”。該廠的“雙獅地球”很快為人所知。在1971年4月，歐洲和美國分別截獲了老撾第一批“雙獅地球”牌的海洛因。溫·拉迪功作為新鴉片大老板，到1971年因事情敗露而辭職。似乎可以作這樣的推測，是溫將軍首創的“雙獅地球”牌號，坤沙在其后稱雄金三角并把這一臭名昭著的“品牌”推向了全世界。

也正因如此，大毒梟坤沙也就成了一個奇特的毒品符號。1994年在香港出版的一期英文《遠東經濟評論》，別出心裁地設計了“毒梟封面”：碩大的罌粟球形果上嵌入了令世人厭惡的“金三角”大毒梟坤沙的頭像，在這個大特寫的罌粟球形果后面，是滿封面經攝影者虛化的大片罌粟地背景，那滿目搖曳的罌粟籽囊似乎在高吟“毒品之歌”。今日世界，“白色瘟疫”泛濫成災，這從世界各地的反毒標志可見一斑。

“海洛因”商標與毒品“聯姻”后，因其純度的提高，在原商標名前又附加了“雙獅地球”4個字，作為一種非法而特殊的“品牌名稱”，它不僅可用來區別海洛因的不同純度，也用來寓意深山大毒梟“用白色粉末征服世界的決心和勇氣”。

如此一來，“海洛因”已演變成毒品的代名詞，在全球每年五六千億的毒品非法貿易中，“雙獅地球”“商標”的海洛因可謂“世界第一品牌”。坤沙集團的海洛因“品牌”除“雙獅地球”外，還有“三星環球標”、“美人牌”、“骷髏牌”等“四號海洛因”牌子以及“白龍珍珠”“三號海洛因”牌子。這表明，萬惡的“海洛因”經歷了100年的慘淡經營，如今已形成了“品牌系列”。

“海洛因品牌”的系列化，是當今世界毒品販賣向深度和廣度發展的重要信號。

毒品一旦非法進入流通市場，作為一種特殊商品，它也需要營銷手段培育消費市場，品牌作為一種文化包裝被用于罪惡的“海洛因”，顯示了販毒勢力對當今人類文明的兇惡挑戰！“罌粟文化”的演變歷史顯示：“海洛因商標”是歷史特定時期藥物文化的產物，而毒品“海洛因”則是人類文明的畸型產物。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上，毒品一步一步地滲透進我們的文明社會，并侵入我們的文化生活，毒品標志就是這一進程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