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國想領導世界的念頭可追溯至二戰結束前的美英蘇雅爾塔會晤,在那次確立戰后國際格局的會議上,美國總統羅斯福提出了由美、英、蘇、法、中五大國共管的世界秩序藍圖,實際上是由美國領導的大國協調模式。冷戰打破了羅斯福的設想,天下由針鋒相對的美蘇兩家“劃鐵幕而治”;然而蘇聯陣營終于苦熬不過自發解體,美國一朝成為惟一的超級大國。90年代的美國似乎真正開始嘗試羅斯福遺愿,“霸權穩定論”中“仁慈霸主”能夠和愿意提供“國際公共產品”的理念得到新的闡發和實踐。國際社會樂見權力并沒有集中到一國手中,多極化勢頭前景看好,合作分享和平與繁榮日益成為全球共識。
可惜好景不長,跨世紀的美國新千年首任總統喬治·布什及其政府上臺伊始便“獨辟蹊徑”:放著“和平領導”不作,偏要給自己樹個“敵人”,給自己制造點“麻煩”,攪得世界“火藥味”十足,似乎這才夠“刺激”,才夠“挑戰”,才夠“美國”。
對中國的崛起和國際影響力的提高,美國曾以“戰略競爭對手”為名進行打壓;對俄羅斯反對美發展導彈防御系統的立場,美國曾以“單方退出1972年反導條約”為牌相要挾;對歐盟尋求獨立防務和自身安全的努力,美國曾以“必須在北約框架之內方能實施”為由加以羈絆。結果招致大家的強烈譴責和抵制,然而對此美國真的敢于“硬”到底嗎?中美軍機擦撞事件后,美國還不是主動提出希望與中國建立“建設性(合作)”關系;為避免遭到俄羅斯的反制報復,美國如今已開始就導彈防御系統問題與俄進行部長級磋商;由于法國和德國的堅持,美國逐漸淡化對“歐洲快速反應部隊”籌建的刻薄態度,希望其與北約保持協同一致。可見,無視主要大國的利益,美國將失去對世界控制;沒有主要大國的合作,美國將一事無成。早知今日還會“有求于人”,何必當初執意“損人利己”?
美國“自找麻煩”的“反常”之舉還不僅如此。不久前,布什總統還宣稱退出保護全球環境的《京都議定書》,反對通過有益于世界和平與安全的《禁止生物武器公約》,這意味著在美國政府一張輕率魯莽的否決票投下之后整個世界多年艱苦談判和共同奮斗的成果轉眼即付之東流。這簡直是國際社會致力于人類共同事業的人們的“奇恥大辱”,由此引出了戰后以來世界政治中的一大奇觀:在眾多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不約而同的抗議聲討中,最強大的國家成了不得人心的“孤家寡人”和名副其實的“麻煩制造者”。
就連美國的媒體和公眾也開始懷疑和質問,被戲稱為“NO先生”和“大棒先生”的布什總統到底要把美國引向何方?是遺世獨立,還是“世界領導”?若要遺世獨立,為何口口聲聲自詡時代潮流的“旗手”?若有心成為“世界領導”,為何其行為卻要“自絕于世界”?盧梭曾告誡那些權力熱衷者:最強者并不就永遠能保持其領導地位,除非它將力量轉化成正義,將服從轉化為責任。
冷戰結束以來的世界依然面臨著秩序重建的任務,國際社會對某種秩序模式——單極、兩極還是多極的選擇,歸根結蒂是對世界正義和國際責任的期待和重望。也就是說,當今時代,只有有利于推動實現世界正義和履行國際責任的世界秩序模式才具有持久的合法性。從布什總統的對外政策風格看,美國雖有獨家領導世界的“抱負”,但似乎缺少些正義感和責任心,是繼續一意孤行,還是閉門思過,國際社會將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