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的三位“外交老師”

布什上任后的一系列“牛仔”作風和言行在世界范圍攪起許多波瀾，當人們紛紛指責他的言行大大損害了美國的國際信譽和聲望，稱其缺乏外交經驗、不懂外交事務時，布什為自己辯解說：作為總統并不需要懂得太多的知識和經驗，總統只需做一個謙虛的學生就足夠了。

在經過一系列的挫折和碰壁之后，布什確實把自己擺到了“小學生”的位置上，在其最不擅長的外交領域做出了一系列調整，逐步改變著自己的“牛仔”形象。那么，究竟是哪位老師在幕后訓導著這位“小學生”呢?

給老爸一點空間

許多政治家的治國技巧和處世策略并不是來源于抽象的理論教條，而是來源于歷史和現實，特別是他們自己的親身經歷。布什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老布什，而且父子倆的生活軌跡驚人地相似：愛德華私立學校—耶魯大學—得克薩斯州—石油企業—從政。布什的政治觀點和政治傾向形成于老布什擔任總統之時，他不但耳濡目染，而且還經常置身于老布什政府的決策討論之中。

事實上，老布什是一個相當稱職的總統，這一點已經得到越來越多美國人的公認。在他執政的四年里，他消除了政府財政赤字和不良債務、從尼加拉瓜和平地撤出軍事力量、明智地處理了蘇聯解體和兩德統一這樣的重大事件，最為美國人稱道的是他發動并打贏了海灣戰爭。從1990年財政預算案起，他就基本上使美國的財政收支實現了平衡。如果說，財政赤字的減少是美國90年代經濟增長的關鍵，那么是老布什啟動了經濟增長的火車頭。

為了成為像自己父親一樣稱職的總統，也為了扭轉自己外交上的窘境，布什開始越來越注意傾聽老爸的意見。一名保守共和黨人說：“很顯然，老布什正在發揮影響。如果你是他兒子，你怎么可能不征求他的意見，不尊重他。”

美國的媒體披露，盡管老布什在公開場合再三否認他對布什近期外交政策的調整發揮了影響，但他已經開始替兒子游說外國領導人，并且喜歡向布什的外交顧問提供備忘錄，闡述他對白宮政策的看法。據中央情報局的官員說，為了全面了解外交事務，老布什比任何其他前總統更加頻繁地從中央情報局索取情況簡報，中情局內部甚至有人開玩笑地稱這些文件為“總統老爹的簡報”。

由于老布什的介入，布什政府采取了一系列調整行動。老布什勸說布什不要單方面宣布從巴爾干撤軍，積極參與中東事務，改善與朝鮮的關系并恢復雙方的安全對話。人們還認為，自從中美撞機事件以來，老布什一直在竭力緩和布什的立場，他主張美國政府不應該以阻擋北京申辦奧運作為報復，相反應當跟中國保持正常的接觸。布什政府近來的對華政策調整變得更加成熟、務實和具有建設性，從中不難看到老布什政府時期對華政策的影子。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在目前的美國政壇，能夠像基辛格這樣對政府外交政策持續三十年發揮重要影響的人，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了。美國媒體認為他是“當之無愧的自迪安·艾奇遜（杜魯門政府時期的國務卿）以來美國最有才華的外交政策巨頭”。

對有如此影響的共和黨“大老”級人物的意見，布什自然不敢大意。而基辛格對布什的外交政策從他執政之初就提出了不少建議，并對其不當之處提出了批評。對于布什競選期間就揚言要將中國視為“戰略競爭對手”的言論，基辛格指出，布什這種觀點是“很不成熟的說法，目的是為了取悅共和黨內的保守派勢力和對華強硬派”，“布什這樣說，并不必然意味著他在上臺后會將中國視為軍事打擊和經濟封鎖的對手”。

對于布什政府在中美撞機事件中的強硬態度和大幅度提升對臺軍售的做法，基辛格專門在美國《新聞周刊》上撰文進行批評。他認為，如果布什政府奉行對華冷戰政策，將會遺患無窮，將使美國在亞洲以至全世界遭到孤立。

在布什執政剛好滿半年之際，基辛格出版了一部新著，題目很耐人尋味，叫《美國需要外交政策嗎？》。出書的第二天，《紐約時報》就有書評認為，基辛格這本書在很多方面針對的只有一個讀者：就是布什總統。基辛格在書中寫道，美國人把美國在當今世界中的卓越地位看得過于理所當然了，美國人似乎開始認為，美國現在太強大了，實際上已經到了不需要嚴肅的對外政策的地步了，只要臨時應付或者搖搖手指就夠了。他對這種現象提出了批評，建議布什政府對能將什么和不能將什么強加給世界要有一點謙遜和謹慎，需要尊重各國的傳統和生存方式。在此書的結尾，基辛格意味深長地寫道，偉大的政治家不是以知識全面而著稱，而是以“對歷史潮流的本能把握和在作用于意識的眾多印象中識別最有可能決定未來發展方向的印象的能力”而留名后世的。

布什總統是一個個性特點很鮮明的人，他依賴的往往并不是那些拋頭露面的男性，而是那些在幕后發揮作用的女性。其中最受人們注目的是總統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康多莉扎·賴斯。布什對賴斯非常欣賞和信任，他說：“賴斯博士不僅才華橫溢，而且在外交領域經驗豐富。她是一名優秀的管理者，我相信她的判斷力。”賴斯與布什家族淵源深厚。她是美國外交界知名的俄羅斯問題專家，曾是老布什最信任的顧問之一。早在1986年，她出席一次演講會，演講者便是老布什的國家安全顧問斯考克羅夫特。演講進行之時，她問了一個“有點粗魯”的問題。斯氏不以為忤，反而在演講結束后找到賴斯，兩人更加深入地進行了交流。斯考克羅夫特對賴斯的才華非常欣賞，力薦她到華盛頓克勞將軍的手下研究核戰略計劃。她很快就成為老布什最信賴的顧問之一。

由于這層關系，深感外交是自己缺陷的布什從競選之時就開始認真地傾聽賴斯的意見了，后者很快就贏得布什班子的信任。布什承認，他之所以喜歡賴斯，是因為她的解釋能讓他聽懂。

近來，她的一系列舉動使人們看到在美國的外交決策上，她已經逐步走出了德高望重的國務卿鮑威爾和作風強硬的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的陰影，在對外政策中表現出了自己的獨特風格并對布什總統發揮了難以替代的影響。賴斯不僅在大選期間承擔了給布什講授外交課的任務，而且布什在就任總統后的每次外交政策調整或外事活動之前，也總是虛心地聽取賴斯的意見。據《新聞周刊》報道，在布什于今年6月份出訪歐洲并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會晤之前，賴斯為布什的這次歐洲之行組成了一個“導師組”，自己兼任組長，對布什從外交舉止、衣著服飾到各國知識、各國領導人習性等進行了全面補課。布什說：“她教我要正視普京的眼睛，從眼睛看到他的心靈深處。我這樣做了，效果很好。”

對于中美關系，賴斯深明其重要意義。她曾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的演說中表示，布什“了解美國與中國關系的復雜性，也相信兩國間的沖突并非不可避免”。她還督促布什支持通過貿易促進中國大陸自由化進程。

在老布什、基辛格和賴斯這三位老師的悉心指點下，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不斷進行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