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臺灣對外交流的增加,許多洋人落戶臺灣,娶妻生子。但老外在臺,人生地不熟不說,最棘手的問題,就是取得居留權難和工作限制多。
32歲的葉伊凡,是烏克蘭人,4年前來臺灣,娶了臺中縣清水鎮的林秀娟為妻。由于葉伊凡在烏克蘭是知名畫家,人又長得英俊瀟灑,當時,確曾引來秀娟的鄰里許多羨慕眼光。
兩人共筑愛的小窩,享受浪漫的異國婚姻。天真的林秀娟原以為靠著老公的繪畫才藝,舉辦畫展賣畫,生活便過得去。
結了婚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操著一口生澀漢語的葉伊凡說道:“烏克蘭和臺灣沒有‘邦交’,甚至彼此連辦事處都沒有,雙方不存在法律關系,烏克蘭自然無從承認臺灣的文件,我和太太在臺灣結婚,烏克蘭當然也不會承認。”
因此,葉伊凡必須通過臺灣在俄羅斯的駐外單位幫忙,請俄羅斯方面查葉伊凡的結婚事實,并加以認證,來取得烏克蘭的婚姻登記。
一波三折的婚姻登記還僅僅是麻煩的開始。葉伊凡來臺居住,由于不是臺灣戶口,他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出境一次,然后再申請入境。“空中飛人”還在其次,烏克蘭對于臺灣的簽證還會一驗再驗,一送審就是大半個月以上,有時候還會轉來轉去不翼而飛,無法出入境。
現在,葉伊凡和林秀娟的小孩已經半歲多了,報戶口一直是他們最煩惱的事。葉伊凡表示,小孩子可以入“臺灣籍”,但以后要改為烏克蘭籍,恐怕會有困難。如果小孩直接入烏克蘭籍,依據臺灣法律規定,他年滿20歲后,就得和葉伊凡一樣,申請居留,然后再當空中飛人,身份猶如“外國觀光客”。
工作方面,葉伊凡常常接洽開畫展事宜,但不少頗具規模的臺灣美術單位和畫廊,總會丟下一句“你的畫作審核沒通過”,或是“你的資格不符合”這類的話。
為此,葉伊凡還曾在兩年多前,潦倒到必須靠街頭賣畫,才得以糊口維生。
來臺4年,葉伊凡總覺得自己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有苦無處伸。他說:“我既然娶了臺灣女子為妻,并選擇這塊土地落地生根,就表示我愛這里,臺灣‘政府’實在不應那么‘見外’,把我這個‘半子’當成過客。”
同樣的問題發生在李杰克身上,他也是苦水一籮筐,幸運的是,他是美國人,出入簽證不會像烏克蘭的葉伊凡一樣,必須通過本國認證。但他還是得常常當一個空中飛人,居留時間一到,就要出境一次。
至于工作,最讓李杰克難以忍受的是,許多外國人想要在臺灣混口飯吃,真的很困難。單身漢申請工作證雖然較為容易,卻時常遭到雇主不平等待遇,甚至受騙。
40歲的左丹尼,也是一位美國人。8年前,他來臺灣娶了客家老師為妻,此后一直沒有正式工作,得靠老婆微薄薪水養活。
左丹尼會講一口流利的客家話,普通話和臺語也不含糊,他常覺得,要不是受到洋女婿工作權的種種限制,他也不會窩囊到被人瞧不起。
由于老婆獨撐家里開銷,左丹尼表示,他寧可犧牲點自由,也不敢輕惹太座大人,兩人結婚至今,很少發生口角,為了躲避別人異樣的眼光,左丹尼干脆跑到東勢山上買了一塊地,蓋間石屋從事其他工作。
“這里很清靜,我有較多的時間種種樹,響應‘政府’的造林運動,也可以配合環保單位,做些學術研究。既然沒有辦法賺錢養家,至少要拿點其他方面的成績,讓老婆瞧瞧。”
隨著臺灣開放觀光,洋女婿一年比一年多,難題拖了多年還是一樣難解。這些洋人平時忙著處理自己的事情,一有空,就會三五成群,聚在PUB內喝酒聊天。同是天涯淪落人,能夠找幾個異鄉客互相吐苦水,郁悶的心才能比較開朗些。李杰克認為,似乎惟有如此,他們才能找回失落已久的自尊。(陳鴻祺)
《海外星云》(2001年0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