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1年5月11日,裕興舉牌方正科技,一場資本的爭斗拉開陣勢。
5月30日,方正集團在北京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免去祝劍秋方正集團副總裁職務,指責方正科技2000年年報構成虛假陳述等幾大過錯。
6月8日,祝劍秋向方正科技董事會遞交辭職報告,辭去方正科技所有職務。
面對解職與辭呈,方正集團無疑將內部的人事紛爭公開化。
有人說,祝劍秋是資本意志的犧牲品。
曾做過媒體記者的祝劍秋并未利用媒體為己辯護,相反拒媒體于千里,但對一些媒體評頭論足的文章,祝劍秋始終認為是不夠深入的,為了澄清媒體上的諸多誤會和事實真相,他于7月30日在北京接受本刊記者的獨家專訪。
打筆墨官司沒意思
記者(以下簡稱記):辭職后,為什么這么低調?
祝劍秋(以下簡稱祝):我不客氣地講一句,一些記者寫的文章真不嚴肅,現在媒體是蘿卜快了不洗泥,搶啊。(有的記者)因為太年輕,就會被人誤導。我做過8年記者,對媒體有一定了解,對新聞炒作不感興趣。我要感興趣,我也可以誤導你呀,你說和一個組織打一場筆墨官司有什么意思?
我覺得劉少奇說的好:“歷史是人民寫的,時間越長真相就會越白。”我要是站出來,媒體挺高興,那可熱鬧了。我在整個過程中接受幾次記者采訪,算你們這次都不超過5次。我不想說,說了把別人扯出來,有必要嗎?
記:方正這次輿論失分較多,裕興后來贏得了媒體的同情,你是怎么評價這件事的?
祝:媒體站的角度不同,了解的情況不同,不同的反應,這是很正常的事。但又有很多感受,我希望許多事情放在未來的時間里去看。我發現你對祝維沙就非常好感,他對你們很熱情,但那不代表真相,不代表事實,為什么有許多歷史事件今天翻出來還能說三道四?就是信息的不完全。
裕興的產業理念與我完全不同
記:媒體報道,裕興舉牌前,5月5日你在自己的辦公室見過祝維沙?
祝:我從來沒在辦公室見過他,他到上海邀我去他住的賓館,時間是5月3日。
記:你拒絕裕興是什么原因?
祝:我們談的時候,他的那種產業理念與我完全不同,一個做VCD的小企業來整合一個PC的大企業,我對他說,你要是收購到10%,我就讓你進來。方正是60億的資產,你裕興5%就把它收購了,這是不現實的。而且他提交的材料不充分,我讓他去補材料,他也沒補來。
記:有媒體說,如果長虹不退出,你會與它合作的,這是真的嗎?
祝:我什么時候說過,這都是有人在故意這么造。我什么時候講歡迎長虹進來,拿出依據來,我現在不愿去攙和這件事。
記:你不跟裕興合作,是否因為馮沛然在裕興?
祝:不是。
記:有一種看法,你們歧視裕興的原因,是因為對高科技概念理解有偏頗,你是怎么看的?
祝:我是職業經理人,現在讓我賣鋼材,我就去賣鋼材,要我賣豬飼料,我也去賣,可能賣好,也可能賣不好。不分高低貴賤,賣豬飼料也是做生意,也是做產業,賣電腦也是。如果誰覺得受到歧視,往往這個人自己有自卑心理。
對方正不想評價
記:你曾是方正集團副總裁,為什么老是呆在上海?
祝:方正內部的爭斗一直在進行著,我從來不參加集團的決策,想盡量躲得遠一點,這次沒辦法卷進去了。
記:在你之前,有三位副總經理離職,外界評論與你有關系?
祝:馮沛然、童慶明、趙威三個都是我任用的,但不是我一個人而是一個決策層面決定撤的,為什么?解釋就不要了。換個角度來說,我管企業,覺得他不稱職換掉,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美國大公司總裁說解聘就解聘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憑什么說三道四。
記:這次把你換下來,有什么感覺?
祝:我從來沒有鳴冤叫屈,從來沒有說過換我不對,我做的事情都是自己認可的,只不過他們認為不對。
記:你說過方正受北大民主文化影響較多,你認為這是好還是壞?
祝:一個企業在某種意義上,它應像軍隊有統一的意志。但統一的意志并不是一個人說了算。一個人只是一個權威性的代表,應有一個很大的決策機構在支持他。但這個人作為代表,一定要起作用,決定了的必須做到,必須服從。從來沒有一個軍隊是一個人說了算。
記:有報道說你做事和決策風格與張玉峰(原方正集團董事長)相近,因此得到了他的重用?
祝:我在方正的成績全憑我自己干出來的,我和張玉峰一直沒接觸,直到方正科技才開始面對面向他報告,以前我從來沒直接面對面向他報告過,怎么能說他提拔我呢?我到方正科技,是因為當時在上海找不到合適的人,覺得我比較合適才讓我去管這個公司,我當時去的時候是副總。后來,我的工作得到了董事會的認同,張玉峰作為董事長提名我為方正科技總裁。
記:張玉峰到海外去,為什么將董事長委任給你代理?
祝:他不委任給我委任給誰,我是方正科技常務副董事長,又是董事。
記:你對方正新領導班子怎么評價?
祝:不想評價,但對有些人在記者面前說三道四,我覺得很可悲。
不要為了位置委屈自己
記:作為職業經理人你是怎么理解職業經理人應具備的素質?
祝:首先他要能把企業搞好,能給股東創造出更大的效益,按股東的意志去辦企業。如果你的想法與股東的不一樣,你就干干凈凈地離開。對股東負責,對自己負責,不要為了位置去委屈自己的理想。按股東的意志,在股東的意志上尋求自己的結合點,找到平臺去發揮,合則留,不合則去。
記:對企業管理也是政治魔術的說法你是怎么看的?
祝:所謂政治問題在某種程度上就是藝術問題,管理既是科學也是藝術。在國外70%是科學,30%是藝術;在國內50%是科學,50%是藝術。所謂政治,就是協調好關系,尋求對自己最好的支持,利用資源把事情辦好。
職業經理人要對所有股東忠誠,要對產業忠誠。
效益說明一切
記:當初你如何從記者轉到方正?
祝:當時是《冶金報》和方正有合作。我最初想考王選的研究生,后來一個朋友說別那么想了,丟了那么長時間,干脆到方正來辦分公司吧,這樣就過去了。那時到方正有創業的激情,實習一個多月后,我去沈陽辦分公司,并做了經理。
記:看來你在方正是一帆風順。
祝:你不干,怎么會一帆風順?北大這些人都是各走各的,自我感覺很好,不拿真本事憑什么讓人家信服。
記:你說你要權是為了產業理想,那么你的產業理想是什么?
祝:我在今年第一次員工大會上曾講過,方正科技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上市公司,什么叫優秀?就是持續穩定健康發展,股東得到良好穩定的回報,員工得到很好的利益保障,這就是優秀的上市公司。
還要有優質資產和國際化的上市公司,數碼相機由我來抓,以此形成自主產權的產品,在國內要迅速形成規模,并在海外區域市場占一席之地,用3—5年努力變成一個國際化的品牌,來迎接WTO的挑戰。
記:你說時間會說明一切,指的是什么?
祝:馬上要出中報,要是效益好的話,說明上半年也是在我領導下做的,這就說明一切。我希望產業要聚焦。將來如果這個公司投資分散,沒有做大做深,這說明他們的理念錯了,我的對了。如果投資分散,最后結出累累碩果,這說明他們對了,我的錯了。再比如,這個公司今后效益翻了幾番,說明他們對了,我錯了。相反這個公司效益大幅滑坡,這說明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記:你喜歡與什么樣的人合作?
祝:我喜歡直來直去,有什么說什么,別當面贊同背后搗鬼。我喜歡干凈利索,干就干不干拉倒,能辦的事就辦,不能辦的就不辦。比如,有的員工跟我說:“祝總,我不干了,你給我錢太少。”我就說:“咱們商量商量,你要多少錢,你能干什么?”我喜歡把事情當面說清。
記:你怎么評價自己?
祝:我就是拿得起,放得下,既然事情已經這樣,愿怎么樣就怎么樣。在這次事件中也是這樣,過去的事情不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