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25日,即日本政府宣布無條件投降的第十一天,時近中午,一架美國道格拉斯運輸機降落到山西黎城東陽關附近長凝簡易機場。當機身徐徐安全降落在滑行道上時,太行軍區的各個迎接小組頓時興奮起來:“首長到了!”劉伯承、鄧小平等晉冀魯豫軍區領導人可算是到家了,可陳毅、林彪、蕭勁光、李天佑、鄧華、宋時輪、江華、聶鶴亭等,他們還要進發華東、東北,回到自己的指揮崗位。
這天夜深,寂靜的清漳河西的涉縣赤岸村半坡上的小院,煤油燈的光亮布滿了作戰室。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治委員盯著作戰地圖上的山西上黨地區長治周圍的縣區。中午同他倆一起下飛機的副政委薄一波、副司令員滕代遠、政治部主任張際春,以及陳賡、楊得志、陳錫聯、陳再道和王近山等軍分區和旅的領導同志,也都在各自的住所思考著一個共同的問題:閻錫山的軍長史澤波率領十九軍、六十一軍等五個師及雜牌武裝1.7萬余人,趁日本投降之機,到上黨地區搶奪抗戰勝利果實來了,先后侵占長治及周圍的襄垣、潞城、長子、屯留和壺關等縣城。在東面,鄭州到新鄉、安陽平漢鐵路中段,國民黨大軍云集,蔣介石的內戰陰謀日益顯現,企圖會合閻錫山東西夾擊,鉗制晉冀魯豫邊區的主力軍。當前唯一的任務就是必須在短期內消滅來犯的閻軍。
電話接通了,偌大的指揮部卻僅有一部手搖電話機。第一個傳來的聲音,是遠在武鄉指揮部隊作戰的太行軍區司令員,又是8月20日新任命為晉冀魯豫軍區參謀長的李達,他向劉、鄧報捷說,他的部隊已遲滯了敵人進攻的勢頭,還解放了新城段村。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劉伯承心情喜悅,他莊重而親切地告訴李達:你要堅持把襄垣拿下來,作為軍區部隊屯兵之地。你們還要準備會合太岳、冀南部隊打上黨戰役。接著劉司令員用簡練語言透辟地闡明了形勢與任務:蔣介石的軍隊正沿著五條鐵路線開進,五個爪子伸開向我們撲來了,我們要守住大門,保衛華北解放區,掩護我剛進入東北的部隊作戰略展開。平漢、同蒲鐵路線是我們作戰的主要方向,但現在的問題是閻錫山侵占我上黨六城,在我們背上插了一把刀子,脊梁骨發涼,不拔掉這把刀子,心腹之患未除,怎么放得下心分兵在平漢、同蒲去守大門呢?鄧小平接過電話告訴李達:根本問題是抗戰勝利果實落到誰手里的問題,蔣介石、閻錫山伸手來搶,決不能讓他搶走!
劉、鄧指示守住大門的戰略目標,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晉冀魯豫邊區,成了2400萬軍民共同奮斗的緊急任務。
鄧小平離開作戰室時,要他的老戰友早點休息。劉伯承仍然注視著布滿全墻的軍用作戰地圖。這張破舊軍用地圖卻來之不易,那是在抗戰初期,太原危急,劉伯承和政委張浩率領的八路軍一二九師七六九團健兒在晉北陽明堡燒毀了24架日軍飛機,又在娘子關以南七亙村創造了三天內兩次伏擊日軍的“重疊設伏”成功的范例,連續的勝利和影響,使得當時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不得不承認八路軍的戰績輝煌,可是他發給一二九師是一份山西省的局部軍用地圖,以此限制一二九師的對日作戰。現在這份山西省軍用地圖是經過激戰從日本手里繳獲的,而這又是日軍從閻錫山手里截走的。今晚,作戰室上黨地區軍用地圖上已將閻軍態勢精確標明,這里有同蒲、正太、津浦和隴海四條鐵路所環繞,平漢鐵路貫串其中央,打好上黨戰役,南面配合中原作戰,北面配合晉察冀作戰。如果打不好,閻錫山、蔣介石會取代日偽,更嚴重的是將影響戰略全局。
墻上有“精密審計”四個大字的條幅,這是劉伯承所遵循的求實作風,他嚴格要求部屬,更嚴格要求自己。他清楚本邊區的實力。在八年抗戰的烽火中,他把野戰軍和地方部隊發展到30萬人,太行、太岳、冀南和冀魯豫四個軍區已經連成一片,解放區面積達18萬平方公里,人民2400余萬,民兵40萬。邊區部隊對日作戰已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為民族解放而犧牲和重傷致殘的達146600人。用鮮血澆注的勝利果實,必須全力保衛。
9月1日,李達率部解放了襄垣縣城。3日,劉伯承在這里召開了緊急的軍事會議,他的開場白是:“昨天凌晨三點鐘,日偽縣長和閻軍縣長還在這里爭權奪利。現在他倆都被押進看守所。”劉伯承接著說:“我們坐的這個地方,你們知道古時縣官用來做什么的?古時衙門,都修一個叫‘退思堂’的地方。意思是縣官辦完公事,先退到這里,思考當天辦的事有沒有差錯,能不能補救,所以叫‘退思堂’。今天在這里開會,也是要大家總結攻打襄垣城的經驗教訓。舊衙門的‘退思堂’,是思善補過的意思。為什么惟有襄垣改為‘寅畏堂’?昨晚我翻閱《襄垣縣志》,才發現乾隆四十七年,縣令李家芳把‘退思堂’改為‘寅畏堂’。他認為‘退思堂’有十大弊病,思過不如清心,清心不如寅畏。總之,思善補過不如秉公執法,事先思考完善免得草菅人命。今天我們開會,就是要周密地考慮一下當前的幾項主要工作:一、如何廣泛深入地發動群眾。二、總結軍民聯合攻打襄垣城的經驗教訓,再進行一次軍事大演習。三、掩埋敵人尸體,處理俘虜,整頓市容,開市營業。四、拆毀城墻、碉堡,以防閻軍復得利用。五、沒收漢奸財物,物糧濟貧,解決特困群眾生活問題。”
劉伯承在抗日戰爭初期立下一個制度,叫做“每戰必有總結”,以此教育并提高各級指揮員。今天他聽參加攻打襄垣的干部所作的口頭匯報,使他特別滿意的是長征老干部講述問題的邏輯性和條理性大為增強,而抗戰時期的干部對問題的理解和分析都實在,還善于用具體的事例說明問題,所提的意見也頗有水平。這兩種干部的提高,前者的知識化,后者的實際化,這是干部隊伍的可喜的進步。今天他綜合了大家所提供的第一手作戰情況,對到會干部只講透一個至為重要的戰略方針轉變問題,要求干部能掌握以運動戰為主、以游擊戰為輔的戰略方針,要求同軍區部隊合并的正規軍適應新情況和新的戰略方針,要打城市攻堅戰。不占領城市,革命是不會勝利的。
9月4日,他來到太行三支隊駐地,同指戰員親切交談攻打襄垣的主要關節,劉伯承認為:“干部必須親自偵察”是致勝的基礎。“襄垣戰斗因偵察敵人部署、地形、工事不夠充分,戰斗器材如梯子準備太少、太短而且太笨,尤其隱蔽性太差,失去突然性,用兵擁擠,不適于迂回敵人側背,故招致過分的傷亡。”他總結的經驗教訓十分切實,對提高戰術有很大的啟發。他做指示力求抓住根本,反對山西圓氈帽式的不分前后里外,空道理只能壞事。第二天他對這次戰役的戰術指示就寫上了這一段。劉伯承的戰斗動員能解決實際問題,向來是最受部隊歡迎的。當時三支隊十四團是抗戰初期建立的老團,一共才800余人,力量顯得單薄。劉司令員立刻表示:要把骨干強、兵員足的警衛連留給十四團,調出該團新一連作為警衛連。他說:“你們每個連這幾天一定會補充新兵,保證每連補足100多人。他們都是太行民兵的骨干啊!”丁維昆團長、李鏡如政委立刻喜笑顏開,劉伯承的話振奮了他倆的心窩。
9月5日劉鄧下達作戰命令:決心“以太行、太岳、冀南部隊組織上黨戰役,徹底消滅盤踞在上黨地區的閻軍,第一步計劃先奪取屯留,吸引長治閻軍來援,爭取在長(治)屯(留)路上作運動戰而消滅之。”不到80個字,就把毛主席、中央軍委“寸土必爭,針鋒相對”的任務具體化了。
在9月5日,劉伯承對如何進行登城戰斗又作出戰術指示:第一梯隊應選擇幾個不同地點,特別其薄弱部,同時登城,以分散敵人的火力,擔任鉗制任務的部隊,遇到有良好的機會時,應不失時機由助攻轉為主攻,如此次三十團的例子。登城的部隊可區分為攻擊組(攜定量的手榴彈、砍刀),梯子組(架設梯子),破壞組(破壞敵人鐵絲網、拒馬、尤其地雷)及手榴彈組(擔任登城之直接掩護)協同動作。”劉伯承對僅會要求“沖啊,沖!”的指揮員十分惱火:“怎么沖法?沖不上去又怎么打?”他在指示中將打法以及戰斗小組的組成和分工都作了細致的交待。這些舉輕若重的周密思考,一貫受到指戰員的尊重、信賴和堅決執行。
我軍裝備劣勢,要戰勝擁有優勢火力的閻軍困難極大。他查看了太行縱隊第二支隊,三個團共有八二迫擊炮7門,重機槍6挺,輕機槍50挺,新戰士中還有一部分使用冷兵器大刀梭鏢。山炮連的兩門炮,僅有11發炮彈,步槍子彈更是奇缺,每支槍也只十來發,主要的武器是手榴彈。面對現實難題,劉伯承要求全軍“千萬節用彈藥,不得絲毫浪費,同時,要拾繳彈殼,這點實行與否,應以此來測驗指揮員的政治責任心”。劉鄧指揮部從9月10日至22日這12天中,為了緊緊圍繞任務、敵情、地形,就五次轉移其指揮位置,使我軍處于主動自如的有利地位。
9月11日18時,太行縱隊總攻屯留。突擊隊先肅清城外敵人。三顆山炮轟開了東南城墻,手榴彈組把上千發手榴彈投向城墻上的守敵,一乘乘云梯迅速豎立到城墻上。七六九團、十三團、二十一團和三十團相繼爭先恐后登上城墻。接著打垮了敵人一次次的反撲,控制了東西南三面城墻。政治攻勢也同時展開,十天前俘虜的閻軍少將參事翟大昌向防守司令徐其昌喊話促降。攻入城內的第二梯隊,展開了街道巷戰。在震耳欲聾的沖鋒號和沖殺聲中,日偽縣長、偽警備隊300余人被我活捉,敵防守副司令賈漢玉喬裝伙夫被識破舉起雙手投降,司令徐其昌也鉆進“口袋”就擒。9月12日,閻軍2000余人全部就殲。
上黨戰役首戰獲勝后陳賡指揮的太岳縱隊,由三八六旅擔負攻打長子。9月13日黃昏,七七二團四次進攻北關得手,二十團以5個小時攻進了長子城西關。9月15日,登城的部隊從一村落挖地道接近城墻,登城前,楚團長切實檢查登城突擊隊五個戰斗小組的分工,讓火力組、梯子組、跳板組、投彈組、登城突擊組共同討論,想出了具體實現領導指示的種種好主意。到了18日下午7點整,攻城信號升空。山炮轟開城墻的一個大缺口,輕重機槍的火力壓住了守敵的發射點,勇士們從地道涌出沖向城墻缺口,云梯上的勇士們亦奮勇快步登城,跳板組為進攻的突擊隊在外壕上搭好跳板,掛滿手榴彈端著手提機槍的勇士,飛步而過。二十團勝利登城,七七二團、三十八團攻入北門和東門,殘敵紛紛繳械投降。敵人官兵1500多人當了俘虜,閻軍挺進二縱隊司令白映蟾被二十團活捉。
同攻打長子一起動作的是冀南縱隊5個團的兵力,由陳再道司令員指揮攻打潞城。這支來自冀南平原的部隊,由于長期堅持在冀南,他們創造了平原游擊戰爭最光輝的模范。從外表看,這支部隊軍服不整,紫花布軍衣,裝備更差,可是個個信心十足,9月16日23時,陳再道司令員命令總攻,兩個主攻團的突擊隊幾乎是同時登城,經過一夜激戰,潞城偽縣長劉元等人被俘,守敵全殲。這次戰斗共殲敵1000余人,繳獲的彈藥武器補足我軍損耗之外,還大有剩余。劉伯承司令員特地趕來看望這支隊伍,他們在集合場地上氣氛異常熱烈,歡呼聲、歌唱聲、口號聲響徹山城。他大聲喊道:“同志們打得好,辛苦了。”指戰員一個個舉槍歡呼。他走到戰士跟前,看看戰士們的槍、手榴彈,摸了摸他們身上的紫花布軍裝,真摯地對陳再道說:“戰士們穿著這樣的土布軍衣,用這樣的簡單武器,能迅速登上城墻,真令人感動啊!有這樣好的戰士,不論什么樣的敵人我們一定能戰勝它!”陳再道感到極為欣慰。他想起八年前劉伯承命令他擔任“八路軍東進抗日游擊縱隊”司令員,抽調七六九團的三個步兵連和一個機槍連,加上從三個主力團各抽調一個騎兵排組成騎兵連,一共五個連不足500人的兵力組成這支東進縱隊,經過八年抗戰,陳再道率領了已擴大十多倍兵力的五個團的冀南縱隊參加上黨戰役,他和老首長一樣充滿著勝利的高興,而且更懷著一種爭取全戰役徹底勝利的強烈愿望,他表示:“老首長,我們準備打好下一個硬仗!”陳再道得到的回答是:“你還保持紅四方面軍的那股猛勁,硬是要得!”
壺關位于長治東南30華里。9月19日凌晨2時,太行部隊三個團兵力發起總攻。無山炮支援,三十二團把八二迫擊炮改成平射,打破城墻缺口后,副團長茍在合率突擊部隊迅速進城,敵人兩次反撲被打垮。三十四團蔣克誠團長指揮部隊由東門、北門攻擊敵人,并消滅東北側營房的守敵。四十六團投入戰斗后,敵人企圖突圍,均被截阻,經過8個小時的激戰,共計斃俘敵約一個營和偽軍四個中隊,閻錫山的工作團團長李洲被俘。
9月24日20時,攻打長治城戰斗開始。冒著大雨北進的太行、太岳部隊按照右、左兩翼的分工,以最快的強行軍去占領有利地形,要同閻錫山展開關鍵的一戰。只有全殲這一股12000人的閻軍,才能再把長治守軍在突圍逃竄中加以干干脆脆地消滅。10月2日,我左翼隊預期與閻軍遭遇在屯留西北的王家渠、白龍坡一帶。右翼隊太行二、四支隊向磨盤垴、王家渠進擊。磨盤垴高達1202.2公尺,最高處形似磨盤,它同正西南的老爺山遙遙相對,構成兩個制高點。它的東邊靠近白晉鐵路線,是馳援長治的要沖,閻援軍被阻截在此地,就形成身首切成兩段。我軍左、右兩翼的全體指戰員,人人都了解這一仗的關鍵作用,所以在近戰、白刃格斗中把剌刀都給拼彎了,他們仍堅守住了陣地。急待援軍解圍的長治守軍史澤波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度日如年,苦惱萬狀。此時,劉伯承把圍長治城的冀南縱隊6000人抽出投入打援戰斗,對付彭毓斌帶來的援兵八個師,兩萬人。劉伯承命令陳再道:“長治這塊骨頭先不啃它。我們先吃掉眼前這塊肥肉。陳賡在老爺嶺,陳錫聯在磨盤嶺,已經按住了敵人的兩條大腿,你趕快從中間的大道往北插,搗敵人卵子。援敵已陷入我四面包圍,我很快要發動總攻,你趕快準備出擊。”陳再道率冀南縱隊從右翼隊和左翼隊中間突進,貫穿到底。
10月5日黃昏,總攻開始。槍炮聲震撼老爺嶺、磨盤垴,閻軍見到大勢已去,恐慌萬狀,急忙向北逃竄。秋雨綿綿,饑寒交煎的閻軍亂摘亂挖沿途田地里的玉米、土豆,又吃又糟蹋,好不容易竄到亭以北,才發覺鉆進劉伯承設的口袋陣。漳河漲水湍急洶涌,大隊人馬徒涉困難,最要命的是土落村制高點已被二十團控制,彭毓斌不顧一切地組織孤注一擲的突擊,以超我十倍的兵力,發動了八次沖鋒,都被一一粉碎。閻軍指揮失控,亂作一團,北返南退都遭沖擊,他們只得丟棄輕重武器,四處突奔,真是兵敗如山倒。我民兵、地方部隊以及后方人員紛紛展開捉俘虜。有的團繳獲的武器拿不動,就命令俘虜背槍到集中點。彭毓斌隨先頭部隊闖過西漳河,仍沒有逃脫“口袋陣”,他在距離漳河不多遠的一個山坡前,被我狙擊部隊打死。他的副手中將炮兵司令胡三余等人,只得放下武器投降,他們帶來的兩個炮兵團24門大炮以及充足的炮彈,恰恰是我軍迫切需要的。彭毓斌、胡三余帶來的援兵20000人,和將級軍官14人被俘。這樣一來,我軍的兵源得到了補充。
劉伯承司令員在打援取勝之時,當機立斷:令陳再道、杜義德、孔慶德率領冀南縱隊趕回冀南,積極擴充隊伍,加緊準備邯鄲戰役。這一高瞻遠矚的部署,劉伯承曾形象生動地作過比喻:當你把一塊肉放進嘴里,你的筷子得趕快夾住盤子里的另一塊肉。劉伯承這時要啖下一塊大肥肉,他命令太岳縱隊、太行縱隊部署追殲棄城逃竄的史澤波17000守軍。閻錫山生怕史澤波再遭彭毓斌被殲的覆轍,于是立即電令“撤回臨汾”。10月7日雨夜,史澤波率隊西逃。8日,長治古城獲得了新生。
劉鄧命令陳賡、謝富治、王近山立即追擊史澤坡,堅決消滅這支閻家軍,只有打掉閻錫山的老本,解放區才得安定,西大門才能長治久安。追擊部隊不顧土落阻擊戰的體力大量消耗,依然咬緊牙關,拼出全身力氣,頂風冒雨,行進在山間崎嶇小路上,吃不上飯,身上單衣挺著寒氣,兩天兩夜,一起追到東西峪。三八六旅劉忠旅長向陳賡訴苦:“部隊餓得不行,實在走不動了,搞點飯吃后馬上走!”陳賡嚴厲地責備道:“可你要知道,敵人喜歡這樣做的。”部隊只得勒緊褲帶又繼續分兩路前進。
10月11日下午3時,逃敵被壓逼到桃川及其周圍。夜晚,七七二團和敵人在將軍嶺打響,天剛明,總攻的信號彈升空,山炮彈、迫擊炮彈、火箭炮彈集中地落在敵人主陣地上,輕重機關槍不停地掃射目標。不到三個小時,桃川之戰在上午八時半就圓滿結束。俘敵5000余人,閻軍六十八師和三十七師全部就殲。史澤波也當了俘虜。當他受到陳賡司令員接見時,史澤波說:“抗戰八年中,貴軍在上黨地區與日軍作戰,日本投降后,我們來搶地盤是不對的。不過沒想到失敗得這么快。真是老天助你們成功。”
陳司令說:“希望你今后能為反對蔣介石、閻錫山打內戰做些貢獻。”后來,史澤波果然聯合上黨戰役被俘的將官29名,發通電揭露蔣介石、閻錫山發動內戰的罪行。
晉冀魯豫軍區李達參謀長總結上黨戰役時說,我方31500人,殲滅了敵人35000人(閻軍只有3000人逃脫),而其中31000人都被我活捉,這是一筆寶貴的兵源啊!至于所繳獲的24門火炮,2000多挺輕重機關槍和16000多枝長短槍,以及一大批彈藥,正像歌曲的詞兒:“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不久,上黨以外的邯鄲、邢臺、焦作、滑縣等近40個城市也得到解放。戰后,劉伯承總結說,這次戰爭的本質,是人民戰爭與反人民戰爭的決勝,我們在這次所進行的,是為和平民主的人民革命戰爭,也就是人民的戰爭,八路軍和人民在上黨堅持了八年抗戰,勝利了。他們卻老遠的來進犯我們,還從我們的手里占去我們用血肉解放出來的襄垣和潞安,這是八路軍和人民所不能容忍的……
太行山上的劉伯承對上黨戰役勝利概括為人民戰爭的勝利,而山西太原的閻錫山卻垂頭喪氣:“我怎么這么糊涂啊?成群的烏鴉飛來院里大槐樹上,呱呱呱叫得那么兇,我還派彭毓斌率兵增援,結果沒有救出史澤波,連增援的兩萬人,也都送給了共產黨。”晉冀魯豫軍區在上黨戰役前后得到空前的發展壯大,正式組成第一、二、三、四縱隊,相等于四個正規軍,以東面冀魯豫、冀南到平漢路西的太行和太岳四個軍區順序編組成立。新編組的縱隊,由于兵源充實,每個縱隊轄三個旅,每旅轄三個團,而且是三個營的正規團了。旅成立了山炮大隊,由一門炮一個連,擴大為四門炮兩個連。
(責任編輯:劉家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