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漱溟先生生于1893年,病逝于1988年,以其95歲的高齡經歷了56年的舊中國和39年的新中國。對于他在抗日戰爭爆發之前早期43年的經歷,1988年7月梁漱溟病故時由新華社發布、《人民日報》全文刊登的《梁漱溟生平》中有這樣一段評價:“出生于中日甲午戰爭前一年的梁漱溟先生,與同時代的志士仁人一樣,為民族獨立、為國家富強積極追求探索。他曾醉心于西方政治制度在中國的實現,先贊成‘君主立憲’,隨后又加入同盟會,投身辛亥革命,后來他轉入從中國傳統文化中尋求改造舊中國,建設新中國的‘路向’。新中國建立后,他‘醒悟’到自己走的改良主義的道路,是行不通的。盡管如此,梁漱溟先生那種‘改造舊中國,建設新中國’的愛國初衷和為之奮斗的不懈努力一直獲得人們的稱道。”
1986年辛亥革命75周年紀念前夕,筆者曾登門對梁漱溟先生作過一次專訪。當時他已有94歲高齡,身體仍很硬朗。對早年的事情出奇地記憶清晰。當我在北京木樨地22號樓進入他的寓所并說明來意時,梁先生竟一反平素好靜的習性,激動地談起他投身辛亥革命的經歷來。
加入京津同盟會
梁先生說,我于1906年考入北京順天中學堂,1911年畢業。1910年暑假后,班里來了一位插班生,叫甄元熙,字亮甫,廣東臺山人。后來我才知道,甄君進校之前就是革命黨人,是孫中山的忠實信徒。他從廣州輾轉到北京進順天中學堂,就是來宣傳革命,發展革命力量的。甄君比我長兩歲,他因見我對時局也極為關心,很快同我成了好朋友,但實際上,我們的政見并不相同。他當然是革命派主張,我只是熱心對中國進行政治改造,而不同情排滿反清。在如何對中國進行政治改造上,我當時認為英國式政治最為理想,否認君主國體與民主國體在政治改造上有什么差異,并認為法國式(內閣制)、美國式(總統制)皆不如英國式政體完善。這種觀點,實質上是辛亥革命時康有為的“虛君共和論”。因為這,我同甄君的分歧自不待言,但他這人聰明過人,自有一套交朋友的辦法。一天,他悄悄交給我一本書,說讓我讀完后再商討。這本書是由日本東京出版輸入我國的,書名叫《立憲派與革命派之論戰》。書中收集了以梁啟超為主的發表在《新民叢報》上的君主立憲派的文章,同時收集了胡漢民、汪精衛等發表在《民報》上的革命派的文章。兩派觀點針鋒相對,各不相讓,我認真讀完了全書。由于我本來就傾向于梁啟超的主張,當然不能立時就接受革命派的思想。但甄君表現得十分有耐心,我們之間經常秘密進行筆戰和辯論,而且爭得面紅耳赤,每次總以他樂呵呵地主動休戰而結束,從來不傷感情。我為他的革命激情和友善態度所感動,所影響,觀點漸漸有了轉變。當然,更重要的是與此同時看到的許多事實教育了我,使我認識到主張君主立憲——此路不通。
所謂“事實”,是多方面的。我舉一樁較大的事例。康、梁的“百日維新”雖然失敗了,但過了若干年后,主張君主立憲的人卻有增無減,形成了一股潮流,因為這種主張是以不推翻清王朝統治為前提的一種政治改良。在西太后不能主政和病死之后,清廷也允許各省成立咨議局,中央成立了資政院,還派大臣出洋考察憲政,成立了憲政編查館,最后還發表“上諭”,提出經過九年準備便召開國會,正式立憲,先把省咨議局改為省議會等等。但是性急的君主立憲派認為九年時間太長了,等不及,紛紛要求提前召開國會搞憲政。各省因此派出請愿團到北京向清政府請愿。這一舉動使清廷很惱火,答復說:九年準備的時間不容改變,并強行把各地請愿代表逐出北京。清廷這一行動,使君主立憲派大失所望。因此清廷更加失去人心,許多立憲派紛紛轉向革命派。我看到這些事實,深感時局如此,憲政肯定無望,因而革命便是改造中國的惟一出路了。其時,京津同盟會(全稱為中國革命同盟會京津保支部)醞釀成立統一組織,汪精衛、李石曾、魏宸組、趙鐵橋等是主要領導人。甄元熙也是活躍分子之一。他見我的思想、態度發生變化,便及時主動介紹我加入同盟會,我欣然同意,時為辛亥年(1911年)夏秋之間。記得我的第一個行動是剪了辮子。甄君在辛亥革命期間一直同我在一起,轉民國以后,他在京津創辦《民國報》,自任社長,我在該報任記者。1919年、1920年間,甄君曾在廣東大元帥府任秘書,后去美國,在舊金山辦報。
京津同盟會的革命刺殺活動
梁先生回憶說,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京、津、保地區革命黨人的活動,開始時是以小組織、小團體的規模進行,甚至單槍匹馬地干。后來醞釀成立同盟會,才逐漸成立統一的組織。約在1911年冬,甄元熙向我傳達說,汪兆銘(精衛)邀胡鄂公、白逾桓、彭家珍等在天津開會,正式宣告中國革命同盟會京津保支部成立。由汪兆銘任支部長,下設參謀、軍事、財政、交通四部。胡任交通部長,白任參謀部長,彭任軍事部長,財政部長是汪自己兼任還是別的什么人擔任,就記不清楚了。至此,京津同盟會才有了統一指揮,組織形式也較前嚴密了些。
梁先生說,我加入同盟會后,經常去的聯絡點在北京東單三條。這里有一家京津同盟會開設的沿街而門面很小的雜貨店,負責人就是甄元熙。小店前頭賣貨,后頭聚會,常有同盟會會員三三兩兩來這里碰頭,其中不少是河南、四川、云南籍的保定軍校入伍生,大多議論革命形勢和商談軍事舉動,胡鄂公和彭家珍都來過這里。我是甄君直接領導的同盟會會員,常到這里來聽消息,議國事,傳送革命書刊;有時也守店面賣貨,記得還曾奉派到京郊購買過一批帶玻璃罩的煤油燈,在那時,北京還沒有電燈,這便是時髦的家用照明燈具了。
梁先生說,京津同盟會當時在北京地區也有軍事舉動,但不是搞武裝起義,而是為了配合南方革命軍的軍事行動,謀劃刺殺清廷掌握大權的顯貴。最有名的舉動如刺殺袁世凱、良弼、攝政王等,一時震驚京內外。我這里想特別談一下彭家珍刺殺良弼的情況。
約摸在辛亥年的臘月(1912年1月)中旬,張先培等四人攜炸彈刺殺袁世凱失敗,幾位先烈壯烈犧牲。消息傳出,京津同盟會的會員們無不怒火滿腔,在東單三條聚會中,常有人拍案而起,摩拳擦掌。幾天后(即1912年1月26日),突然傳來彭家珍刺殺良弼成功,但本人亦當場犧牲的消息。彭家珍是四川人,我加入同盟會不久即與他相識。彭做事精明,膽量過人。作為軍事部長,他深知張先培等刺殺袁世凱失敗的影響,便單槍匹馬,以一死去奪取成功。
良弼是清廷貴族主戰派(力主用武力平定南方革命黨人)的代表人物,氣焰囂張,早就是革命黨人要除掉的一個目標。刺殺良弼那天,彭家珍身著清朝軍官的服裝,懷揣炸彈,獨自來到北京西四北紅羅廠良弼的住所,掏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清廷駐奉天將領恭順(良弼好友)的名刺(即名片),聲稱要面見良弼。正在這時,一輛馬車由遠而近,駛抵大門口,即傳來一片“大人到”的聲響。說時遲,那時快,良弼剛邁步下車,彭家珍已將炸彈投去。由于距離太近,彭當場犧牲,良弼被炸掉一條大腿,受重傷,于第二天死去。這一壯舉,嚇得清廷顯貴聞風喪膽,同時也大大鼓舞了革命黨人的志氣。后來孫中山先生授予彭家珍以“大將軍”的稱號,民國以后,彭家珍和張先培等四位烈士合葬在今北京動物園熊貓館的東北角,立有一座五面碑,每面各鐫刻一位烈士的姓名,后因北京動物園不斷擴建,這座墓和碑竟不知去向,甚為可惜。
《民國報》的創辦和宣傳活動
梁先生回憶說,清帝退位,南北議和,京津同盟會成員便不再擺弄手槍、炸彈,而投身于各種政治活動,我因此到了《民國報》。《民國報》是宣傳同盟會主張的,創辦者和編輯部人員大多是同盟會同仁。社長是甄元熙,總編輯是孫炳文。孫炳文字浚明,四川原敘府人,后來曾與朱德同志一同留學德國。我原名煥鼎,字壽銘,當記者后常用筆名壽民或瘦民。有一次孫總編輯為我寫了一把扇面,上款題“漱溟”二字,正中我意,從此我便用“漱溟”為名,沿用至今,本名反而鮮為人知。
《民國報》創刊于天津,后遷到北京。該報除政治要聞版報道國內外大事和經濟、文化、教育及社會新聞外,還開辟了若干專欄,比較新鮮的有三位同盟會女會員(蘇北人何素卿、南京人杜宜君、河南人任維坤)共同編輯的《婦女專刊》,每天占報紙一角,宣傳關于解放婦女的主張,提倡女權、女學等等。
《民國報》每天對開三大張,報社職工近二百人,所耗經費巨大。這大筆經費從何而來呢?這又要引出民國政壇的一段舊事。袁世凱當上臨時大總統之后不久,南方推薦王芝祥(北京通州人,原廣西按察使)擔任直隸都督。按《臨時約法》的規定,由內閣總理唐紹儀辦理一張任命書,袁大總統蓋印,再由內閣總理發表,實際權限應在內閣。唐把擬好的任命書送袁蓋大印,袁卻拖著不辦。待唐第三次登門催辦時,袁才明確答復,他不同意這項任命,唐紹儀因此憤而離職。接著又有蔡元培、宋教仁、陳其美等閣員兼總長辭職。袁不管這些,竟委任他的表弟張鎮芳為直隸都督。袁的作為,引起革命派的憤慨,矛盾進一步激化。張鎮芳考慮到剛上任,不能與京津同盟會搞得太僵,正好此時,《民國報》有幾位張的同鄉,向張訴說辦報缺乏經費的事,張都督便大筆一揮,批給《民國報》十萬塊大洋。
《民國報》從天津遷到北京,社址在現宣武門內路西。同盟會改組為國民黨之后,國民黨總部派議員湯漪到《民國報》負責,明確改為國民黨的機關報。湯某到任后,從總編輯而下,換了一批新人,我工作了一段時間,也就退出了《民國報》。
臨時總統袁世凱與民國國會
先說與袁世凱的一面之緣。袁世凱在北京舉行臨時大總統宣誓就職大典時,我作為《民國報》的記者,目睹了這場典禮。時間在民國元年3月10日,地點是參議院,院址在今國會街。主要出席者為參議院全體議員和內閣全體閣員。時間一到,軍樂聲起,袁世凱由議長林森陪同登上講壇。林森首先致詞,接著袁世凱宣誓就職。典禮結束后,他們由禮堂走向庭院,經過走廊的時候,袁世凱與我們記者近在咫尺,交臂而過。他矮墩墩的個頭,光著禿腦袋(帽子拿在手里),留著短須,已有幾根花白,胡須周圍及兩頰都沒有修刮干凈,一套軍服也是皺皺巴巴的,與大總統就職的莊重典禮很不相稱,尤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分明是很不鄭重。
就在袁世凱宣誓就職前十天,即1912年2月29日晚,曹錕第三鎮陸軍兩營在袁的導演下,在北京發動了“兵變”。當晚,我正陪同母親在前門外大柵欄廣德樓戲院聽戲,忽然鑼鼓驟停,臺上的演員不知所措,見一人走到臺前,大聲對觀眾說:“戲不能再演了,外邊發生‘兵變’,情勢危急,請盡快各自回家吧!”我同母親急匆匆地走出戲院,見許多“變”兵正在大柵欄一帶搶劫,就像土匪進了城,空氣很是緊張。第二天夜晚,“變”兵又劫掠西城。緊接著,京郊通州、高碑店、長辛店、黃村、三家店等地都發生“兵變”,進而蔓延到天津、保定各地,鬧得不亦樂乎。這是怎么回事呢?原來南京臨時政府為促使袁去南京就任大總統,派蔡元培、宋教仁、汪兆銘等六人為專使和歡迎員,來京迎接袁世凱南下。專使們到達北京后的第三天,“兵變”突發。“變”兵們竟殺氣騰騰地闖進了迎袁專使的住宅。“兵變”的第二天,蔡元培等不得不以北方兵變、袁世凱不能南下等情,急電南京臨時政府。緊接著“兵變”越演越烈,連日、德、英、美、法諸國也借口保護北京使領館之安全,紛紛從天津、山海關、青島等地調兵進京,憂心忡忡的迎袁專使們再次急電南京,請求臨時參議院批準臨時政府可暫設北京,袁世凱可以不必南行受職云云。幾天后,南京臨時參議院便作出決議,接受迎袁專使的請求。于是“兵變”平息,老謀深算的袁世凱耍弄了書生氣十足的革命黨人。
1913年4月8日,中華民國第一屆正式國會開張,參眾兩院議員加起來近800人,當時人稱“八百羅漢”。這期間我常采訪參眾兩院,特別是參加眾議院議長競選的張耀曾。張耀曾,字熔西,云南人,是家母的堂弟,我稱他為“熔舅”。我常常從他那里打聽國會的一些內幕情況。先說議員們的丑態和國民黨議員的內部爭斗。外地議員一到北京,便有三方面的人出面接待,實際是爭奪、拉攏。一是袁世凱政府內務部的;一是左翼政黨國民黨;另一是操于梁啟超、湯化龍之手的右翼政黨進步黨。不少國民黨議員經不起金錢、美女的拉攏,到北京不幾天就投入到袁世凱和進步黨的懷抱。當時北京有一家袁世凱資助、由議員康世鐸主持的《民視報》,每天在一版報眼的顯著地位刊登國民黨議員脫黨的報道,方法頗為特別:今天報道三人脫黨的姓名,明天又有三個,累加成六人后,再登一次,羅列起來,逐漸增多,袁世凱以此打擊國民黨的聲勢。“八百羅漢”還由議院規定,每位月薪五百大洋,這使一部分議員成天在八大胡同(當時北京妓院的集中地)花天酒地,名聲極壞。國民黨議員內部的矛盾,還表現在眾議院議長的選舉上。國會正式成立后,參議院很快選出了張繼為議長,王正廷為副議長。但眾議院的議長由于國民黨內部爭奪激烈,卻遲遲不能選出。后來由于袁世凱從中收買、操縱,終于在爭議一個多月以后選出湯化龍為議長,陳國祥為副議長,他們都是進步黨人,從此,眾議院即落入右翼政黨之手。國會正式成立后的另一項任務是制定一部憲法,以替代《臨時約法》。參、眾兩院推定五名議員在天壇起草,因此當時人稱“天壇憲草”。這部“憲草”是以國民黨和進步黨擬定的憲草作基礎制定出來的。國民黨方面的執筆人是張耀曾,進步黨方面的執筆人是梁啟超。《天壇憲草》的基本精神與《臨時約法》一致。袁世凱曾派施愚等人干預“憲草”的制定,但被議會拒絕了,袁世凱十分惱怒。正當《天壇憲草》準備交付參、眾兩院討論的時候,袁世凱于1913年6月先后下令免除了江西都督李烈鈞、安徽都督柏文蔚、廣東都督胡漢民的職務,“二次革命”立即爆發。袁世凱卻借口國會中的國民黨議員與“亂黨”(指舉行“二次革命”的革命黨人)有聯系,下令收繳了國民黨議員的議員證書,隨后又指令內閣總理熊希齡解散了國會。
同盟會改組,國民黨成立
梁先生說,民國建立以后,天真爛漫的同盟會會員們以為大功告成,接著就是召開國會、制定憲法、選舉總統、實行憲政了。于是便有“中國革命同盟會”改組為“國民黨”之議,意即革命成功,不必再有“革命同盟會”這樣的名稱,而應成立憲政下的普通政黨——國民黨了。
據梁先生說,當時他參加了在北京召開的同盟會改組、國民黨成立的大會。在這之前,先有孫中山和黃興聯名電告同盟會各支部,就改組為國民黨事征詢意見,而后孫中山和黃興兩位領導人蒞臨北京。
這時南京臨時政府已把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職位讓給袁世凱,以為只要袁世凱離開他多年盤踞的巢穴北京,到南京就職,有著《臨時約法》的規定約束,實行內閣制,他便不敢胡作非為了。可是老奸巨猾的袁世凱就是不離開北京,反而邀請孫中山來北京商談。于是南京臨時政府又作了讓步,孫中山、黃興從南方來到北京,同時出席了在北京召開的同盟會改組、國民黨成立大會。
同盟會改組、國民黨成立的大會,在北京虎坊橋湖廣會館舉行,時為1912年8月間。大會的議程,包括審議改組計劃,通過黨綱、黨章,選舉黨的領導人等。這時的國民黨,實際由五個團體組成,即同盟會、統一共和黨、國民公黨、國民共進會和共和實進會,以同盟會人數最多。孫中山在大會上宣布國民黨的五條施政綱領,大家熱烈鼓掌,順利通過。不料在討論、通過黨章時,孫中山先生因事暫時離開了會場,會場上出現了風波。原因是黨章以英國政黨章程為模式制定,由于當時英國尚未解決婦女參政問題,因此英國政黨的黨章中沒有提到可以吸收女黨員,故國民黨黨章亦然。而同盟會則歷來重視女權,一直是有女會員的。因為這一條,引起到會的同盟會女會員唐群英、沈佩貞、伍崇敏等當場提出質問,使主持會議的宋教仁一時無法答對。這幾位本來就很潑辣的女將,盛怒之下一轟而起,登上主席臺,揪住宋教仁不放,會也開不下去了。正鬧得不可開交,孫中山回到會場,女將們才松了手。
會議最費時間的是選舉黨的負責人。在工作人員向到會人員分發選票時,黃興、孫中山便先后發表演說。黃興講得很短,孫中山講演的題目是《解決民生問題》。孫中山威望高,口才好,主持會議的人為維持會場秩序,避免再起風波,就希望孫中山講得越長越好,最好一直講到收回上千張選票、作出了準確的統計時為止。于是主席臺上便出現了有趣的場面。只見大會工作人員之一的張繼,站在孫中山身旁,每當孫中山露出要結束的話頭,張繼就揪揪孫中山的衣服,示意孫中山繼續講下去,如此反復多次。由于天熱,穿的又是西式大禮服,孫中山在臺上不斷地喝水,擦汗。這次大會開了整整一天,會議一致選舉孫中山為國民黨中央理事長。這一改組,包括我在內,大家都由同盟會會員(或別的組織的成員)變成了國民黨黨員。
(責任編輯 程 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