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用文字編織愛情的女孩

近兩年來，有關\"美女作家\"的報道鋪天蓋地。其中有一個原名叫嚴虹筆名叫水果的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盡管我當時很排斥\"美女作家\"及其作品，但還是從水果的照片開始喜歡她的作品，閱讀后又想采訪水果。

在一家賓館的咖啡廳里，我和水果好像是來得最早的客人。她拿出幾張照片和一本書遞給我說：\"不好意思，就剩這一本書了。\"我看了一下封面和書名，是小說集《聽說愛情回來過》。封面印著水果的一張照片，眼神很溫和，頭發被吹得飛揚起來。很青春很有活力。\"為什么取這樣的書名難道現在沒有愛情了嗎\"我不解地問她。水果的回答讓我有些吃驚：\"我不相信愛情，我拒絕愛情，恐懼婚姻，害怕受到傷害。\"我聽了心里一動，怎么一個每天用筆來編織愛情的女孩子卻不相信愛情也許水果受到過傷害才這樣說。

說著，水里顯出有點激動的樣子，對我講了今年的幾次\"奇遇\"。

今年初，湖南衛視\"玫瑰之約\"欄目的導演從《人生與舞臺》雜志上看到對水果的訪談：美麗女人你竟敢如此成功。就主動找到水果，讓她來\"玫瑰之約\"做嘉賓，說是談女人的美麗和成功，水果爽快地答應了。那是春節期間的第一期\"玫瑰之約\"。到了現場，導演一定要讓她談自己的愛情經歷，說這才是觀眾也是她的讀者最想知道的。而這又恰恰是水果不愿意說的。她說談女人成功、談美麗、談寫作、談小說里的愛情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談自己的戀愛經歷。如果她說了，第一是對她原來男朋友的不尊重，第二也是對她將來的男朋友的不尊重。因為她過去的男朋友不知道她今天會成為公眾人物。如果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感情歸宿，聽了水果講他們過去的愛情經歷，無疑會受到傷害的。為此，水果決心不說。導演急得團團轉。

可后來水果還是對大家講了自己的愛情經歷，不是因為導演，而是現場前來征婚的男男女女們的熱情、以及對愛情的向往、還有求婚的過程感染了水果。在一個很人性化的氣氛中，水果談起了她的愛情經歷。水果是五月出生的，金牛座，型血，屬于那種干什么都很踏實的人?？?0歲的時候，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中華女子學院。讀的專業是教育。沒有戀愛過的水果讀大學二年級的時候仍是個害羞的女孩兒，不管在什么場合總是靜靜的、悄悄的，不敢跟別人，特別是異性的目光碰撞。20歲那年的夏天，水果在北京認識了一個男孩，他很有才華也很紳士。當時他正在失戀的痛苦中，因為他的女朋友辜負了他的一片真情。他也是湖北人。每當水果看到他孤獨、寂寞的背影，一種愛憐便浮上心頭。她總覺得，她要是不去愛他，還會有誰愛他，給他溫暖呢于是她和他相愛了。這之前，水果還沒有主動去愛過哪個男人。戀愛的日子里，水果總是排長長的隊在公用電話亭主動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她就是想聽聽他的聲音。想他的時候，水果就把一片相思寫在信紙上寄給他，讓他知道，他是她幸福的牽掛。

那年冬天，北京下了一場大雪。晚上，他來學校看水果。兩個人圍著校園的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天氣雖然很冷，但水果的心就像是春天一樣。他怕水果凍著，就把大衣披在她的身上。聽說他晚上九點鐘要走，水果暗地里把手表的指針定格在八點整。盡管雪地很滑，他也不去主動扶水果一把。其實她很渴望他的攙扶，甚至是一個溫暖的擁抱。但他都沒有這樣做。他認真地對她說：\"如果我要是傷害了像你這樣的好女孩，下地獄都不容啊!\"水果覺得他太傻了。他又怕承受不起她的初戀情感。大學畢業那年的三月，植樹節又到了。水果和她的女同學都在校園里種下一棵樹，并在樹上刻上自己的芳名。而水果卻一筆一畫地寫上了他的名字。在水果畢業的時候，他看見了這棵樹，很激動。后來他提議讓水果回到湖北工作，他說只有他能給予水果想要的幸福。而水果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北京。她說她要生活在時代的浪尖上，哪怕是做一朵漂亮潔白的浪花。

水果的初戀就像一座小山，她用自己最純真的感情充實了他，自己卻被淘空了。那段感情就這樣不了了之。有三年的時間，水果生活里只字不提愛情，她用三年的時間讓自己學會忘記。生平第一次，水果品嘗了初戀的苦澀。

后來，有一名從廣州畢業來京工作的男孩子也悄悄喜歡上了水果。他戴著一副近視眼鏡，鏡片后面是一雙透著誠摯的大眼睛。他總是用這雙大眼睛盯著水果。水果在琴房里彈鋼琴，他就把臉貼在玻璃窗上聆聽。水果搬家的時候，正是炎熱的夏天。他從別人嘴里知道她要搬家的消息，就主動來幫忙。他很認真很賣力地搬東西，水果想幫忙，他說你那雙手不是干這個的。水果聽了很是感動。水果的胃不好，有時疼得她直掉眼淚。這個男孩知道了，就買來治療胃病的中藥，煎好了給她喝。水果怕苦，堅決不吃中藥。他就抓一把中藥放進自己的嘴里，邊嚼邊對水果說：\"來，我帶你一起吃。\"她被感動得哭了。那天夜里，已經快11點了，屋外忽然下起了大雨，出奇得大，像拋沙一樣。那個男孩說，水果你送我到學校大門口吧。水果一聽，馬上想到從宿舍到學校大門這段距離，意味著兩個人要共打一把傘。她拒絕了。因為她不想給他任何親昵的機會。她假裝聽不懂他的話，看不懂他渴望的眼神。他一個人走了，再也不來找水果了。中秋節的時候，水果在大學的舞廳里看見那個男孩的同事。從他同事那里，水果才知道那天夜里他一直沒有打到出租汽車，是走著回住處的。從夜里11點多走到兩點多，皮鞋被雨水泡開膠他都不知道。他一定想了很多，也一定受傷極了，因為從此他再也沒有找過水果。而水果當時接受不了他的原因是，他太愛她了，老猜她在想什么，老盯著她，生怕別人把她搶走了。她覺得這種愛是一種負擔，讓人覺得很累。

后來那個男孩結婚了，水果也出名了，自然明白了那個男孩當時的用心良苦。就是這兩次銘心刻骨的愛情使水果真的長大了，她開始用冷靜的目光重新審視愛情，也在心底一直珍藏著這兩份曾經擁有的愛情之花。

在湖南衛視的\"玫瑰之約\"節目里，水果第一次向觀眾談起了自己的情感歷程。其間她哭了兩次，致使節目錄不下去了。導演非常興奮，覺得把水果身上最精華的東西挖掘出來了，也正是節目想要的東西。水果沒有作秀，實話實說，以真實的狀態和形象面對廣大電視觀眾。

在接受采訪時水果告訴我，出版第一本書《說吧，我是你的情人》的時候，她剛剛結束一段感情，精神上處于崩潰狀態。于是她跟著出版社的人到全國多個城市簽字售書。職業是她的經濟來源，而愛好則是她的精神支柱，能體現出她生存的價值來。如果沒有寫作的愛好，她很可能早已被愛情擊倒而一蹶不振。

在我采訪水果的時候，她一直用右手捂著胃部。我問她，她說她的胃總疼。我勸她喝牛奶養胃，她笑了。我觀察水果的眼睛，很明亮，很專一，很執著。她說她從來不跟別人大聲吵架，也不大聲說話。在我眼里的水果很真實很聰明，覺得如果她愛上一個人，一定特別地投入和忘情。水果聽了我說的話，自嘲地一笑，說她老是從同情一個男人開始愛上他?，F在她沒有愛情。

\"聽說你不喜歡美女作家這頂帽子，將來結婚也不想要小孩\"我問水果。

\"我覺得女人漂亮不漂亮跟她寫作沒有任何關系，我更關注生活和寫作，而不是我的容貌。美女作家只是一頂帽子，我就是作家，而不是什么美女作家。\"水果直言不諱\"我在大學里學的專業是教育，我很適合做老師，更喜歡小孩子。我會唱歌會跳舞會彈鋼琴會講故事，我怕將來結婚生小孩子，不是不喜歡而是怕孩子受委屈，像我一樣體會人世的這份苦，我不知道該怎樣對待孩子才好。\"

\"你說的情人，《說吧，我是你的情人》，你眼里的情人是什么樣\"

\"情人應該是個褒義詞，兩情相悅的那種，是愛情型的?？涩F在這個詞卻成了貶義詞，是第三者的代名詞。\"

\"你的筆名為什么叫水果\"

\"這是為了紀念我的初戀，現在他仍是我的好朋友，他是第一個知道我這個筆名的人，當我告訴他時，他一下子就驚呆了，說沒有想到你會起這個筆名!這個名字說明你很有品位。另外我覺得，女孩子應該像水果一樣色香味俱全，在網上大家都說這個名字起得好。\"

\"你的小說文筆很流暢，最近有什么新書出版\"我覺得水果的小說寫實感很強。

\"我上初中之前，看了包括四大名著之內的很多文學書，還看了古龍、金庸等人的武俠小說。這些小說的節奏感很強，對我很有影響。我馬上要出版一本新書《織千千個網》。\"

在采訪的間隙，我跟水果聊了一些家庭方面的問題。她說她的家庭氛圍文化氣息很濃，在北京這些年，父親給她寫了很多封信，很有價值很有水平的信，她一直保存著。在她小時候，父親出差回來，從不給她帶吃的穿的，而是給她買回來新出版的\"小人書\"。那是個童話世界，讓水果流連忘返，至今想起來仍回味無窮。水果快人快語地告訴我，男人談戀愛時，一定要看女方的母親。言下之意，女方母親有修養.有水平，孩子也應該是這樣，這就是所謂的\"榜樣效應。\"

采訪時，她接了一個電話。我發現她的手機上部竟用透明膠布纏著，問水果。她笑著回答說，她是個很戀舊的女孩，手機用了三年，外殼都摔壞了也不想換。她又拿出錢包給我看了看，也是很舊，看樣子已經使用很多年了。她還喜歡收藏兒童鞋。我說：\"從這方面推斷，你對愛情一定是個很專一的人，而且還是個敢愛敢恨的人。\"水果聽了我的話眼神里有些傷感。

在北京生活了九年，這其間還到過很多城市。水果說她的心情一直在漂泊著，有一種過客的感覺，對任何城市都沒有歸屬感，沒有心無所托的感覺。\"北京是個欲望的陷阱，每個人都想在這里淘到金子，而很多人卻成了垃圾。\"水果感慨地說。將來水果很可能出國讀書，我說作為朋友我很支持她這樣，早就應該出去了。她說自己是個要求很高的人，現在坐車都看英語詞典，她的理想是用英語和中文寫作，她的寫作目標還是關注知識女性和白領階層。

而拒絕愛情的水果每天依然在電腦上編織著她的愛情童話，其實她的內心更加渴望愛情，因為她懂得什么是愛情。在網上、在現實中，水果發現這張無形的\"網\"始終在罩著她。她始終在拼命掙脫這個所謂的\"網\"，所以她感到疲憊。

在采訪水果的整個過程中，我始終在觀察她。她有激情，不作秀，情到深處眼里也有淚花兒。真像一個透明的水果。在我的眼里，水果應該是記者型的作家，她既是網絡主持人又是作家，既是記者又是編輯。這些工作對于水果來說是一筆財富。所以水果寫得快，文章很有味道就在于此。

采訪臨近結束時，我跟水果說你不要總在各種媒體上露面，尤其是電視。因為中國大陸的\"大眾文化\"標準很低，你一旦\"媚俗\"，也就沒有你自己了。\"媚俗\"應該是演員歌手做的事情，一個作家要靠作品說話。水果說她已經意識到這點了，最近有人給她和另幾位美女作家出版寫真集，她都沒有答應。她最想做的就是坐在電腦前面，踏踏實實地寫小說，從虛幻的生活中走出來。

水果是個伶俐聰明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往前走。作為水果的同行和朋友，我希望她能把步子走得更穩一些，寫出更好的小說，并用批評的目光來寫女性社會小說。我相信水果能做得更好。祝福水果!

編輯/楊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