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花椒

兩只綠頭蒼蠅在餐廳里飛著哼著。它提醒我：小心點，小心點。

我開始用筷子將碗中的米飯撥拉過去再撥拉過來，眼皮都不敢眨動。

兩碟菜，顏色誘人，淺色的滑溜肉片兒，嫩嫩的黃瓜絲兒，我一片一片，一絲一絲地翻弄著。

驀地，我的眸子放大，手中的筷子觸電般縮回來。

那是什么附在一片肉上的綠豆大小的東西，莫不是……我怒目而視：黑乎乎的身子，向四處伸展的尖尖的觸角，我抬頭看一眼飛著的厭物，突然驚叫一聲：\"蒼蠅!\"

\"什么\"周圍的目光刷地甩向我。

\"蒼蠅!\"我用筷頭指向盤中那個黑點，聲音有點發抖。

\"嘩\"，飯廳里亂了，幾個年青人跑過來，發出大驚小怪的聲音。

\"小姐!\"我高聲呼喊，發抖的聲音有點怒不可遏。

服務員小姐聞聲跑過來：\"師傅，您還要點什么\"她不過十八九歲，稚嫩的臉顯得緊張異常。雙手好像找不到放處。

\"蒼蠅!這菜里有蒼蠅!\"

\"啊!\"

頓時，她的臉漲得更紅了?？纯次?，又看看圍著的人。好一陣子，才又作出鎮靜的樣子，喃喃說：\"真的如果發現了死蒼蠅，不僅給顧客換菜換飯，而且要扣大師傅當月獎金。這是我們經理定的店規。求求師傅您，別吵行不行要讓工商局、防疫站知道了，要關門整頓呢!\"

\"好嘛，那就告訴你們經理，關門整頓吧!\"我將盤子推向她面前，彈身站起。

她緊張的手直哆嗦。屏聲息氣地把眼睛湊近那盤菜，樣子可憐兮兮的。如果在平時，我也許會就此罷休，但此刻，當著一群起哄的小年青人，一種受騙感折磨著我。\"怎么樣，看清了吧\"我幸災樂禍地嘲笑著。

終于，她用筷子將那東西勇敢地挾起來，看都不看就送到自己的口中，只聽，清脆的碎裂聲從她兩片薄薄的唇中飛出來。

\"啊-花椒!\"不知誰先叫出聲來。

\"是花椒粒，油炸花椒!\"

\"聽見了沒\"小姐的聲音開始生硬起來，\"花椒，吃不死人的!\"

\"哄\"笑聲爆發了。小姐在贊許的目光中朝我笑笑又點點頭，走向廚房。 我羞得無地自容。剎那間仿佛明白了什么道理，和著小伙子們的笑聲我爆發出更為暢快的大笑。我埋下頭，把一碗米飯兩碟菜三下五除二全部裝進了肚子。

一只蒼蠅飛過來落在我的額頭，我猛拍一掌，蒼蠅驚飛了，我把我拍糊涂了。

編輯/王凱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