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29日,江蘇省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了一起備受關注的行政訴訟案。該市解放中路城市信用社在兩年前策劃了一次反搶劫演習,由于盲目追求\"逼真\",當班營業員李友芬因為過度驚恐而導致精神失常……
正午發生的\"銀行劫案\"
1998年底至1999年上半年,連云港市金融系統的營業網點一連發生多起惡性搶劫案件,面對來勢兇猛的\"搶\"潮,個別網點顯然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出現面對歹徒的玩具手槍、工作人員竟將成捆的鈔票\"拱手相送\"的事情。針對當時的治安形勢,連云港市城市信用合作聯社專門制定了\"城市信用社系統營業網點應急處置預案\",并根據預案組織實施了反搶劫演習。本文所述案例就在這個背景下發生了……
時間:1999年7月16日中午12時40分。
地點:連云港市解放中路城市信用社解放西路營業部。
夏日的正午,偏離市中心的解放西路營業部少有儲戶光顧,顯得格外安靜,柜臺內只剩下剛剛接班的營業員李友芬和李曉娟。門外,一輛面包車已悄悄地帶來了4個神秘人物,他們觀察著來往的行人和營業廳里的動靜,見里面沒有其他人,其中兩個彪形大漢迅速用女絲襪罩在頭上,端著槍,飛快地沖了進去……
\"不許動,把錢交出來!誰動就打死誰!\"歹徒幾步跨到柜臺跟前,兩把手槍直指柜臺內的營業員,聲嘶力竭地叫嚷著。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和歹徒的恐嚇,兩名來不及反應的女營業員頓時臉色煞白,冷汗立刻濕透了全身。盡管手腳有點不聽使喚,但強烈的責任心還是驅使她倆下意識地蹲下身體,并用盡力氣分別按下了各自辦公桌下的報警器按鈕。然而,任憑她們怎么按,報警器也沒有絲毫的反應。兩個女子頓時陷入了孤立無援之中,大廳里的緊張氣氛剎那間仿佛凝固了。
就在這危急關頭,偏偏一個持槍歹徒又沖過來用身體兇狠地撞擊通勤門,企圖闖進營業間。被絲襪罩著頭、只露出兩只眼睛的歹徒一邊死命踹門,一邊用槍點著李友芬吼道:\"開門,不開門打死你!\"
\"如果讓歹徒進入營業間,國家的錢就會被洗劫一空。\"李友芬急眼了,她顧不得已經瞄準自己、近在咫尺的槍口,狠命地撲向通勤門,頂住并插死通勤門的保險,同時騰出手來,按下了她們最后一個求救希望--通勤門旁的報警器按鈕。由于是用盡渾身力氣,李友芬的手指甲都按翻了,可是,那該死的報警器依舊沒有反應。因為受驚過度,加之對救援的絕望,李友芬當場昏厥,癱倒在門旁……
幾分鐘過后,李曉娟感到外面沒有動靜了,才大著膽子向外探了探頭。奇怪的是,歹徒不見了,信用社的領導卻面帶微笑地走進營業大廳,身后還跟著保衛科科長等人。驚魂未定的李曉娟忙打開通勤門。此時李友芬也醒了過來,她蜷縮在門口,臉色蒼白,大汗淋漓,鞋子也掉了一只……
拉起李友芬,信用社領導既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勵似的對兩個營業員說:\"這是我們單位搞防搶劫實戰演習,為了達到逼真的效果,所以事先沒有跟你們打招呼,所謂的歹徒都是聯社保衛科的同志。在這次演習中,你們兩位女同志表現得很好。\"
至此,兩位女營業員才知道剛才那駭人的一幕原是虛驚一場。據了解,這次演習事先由聯社請市公安局經保科的人員與\"110\"指揮中心取得聯系,切斷了信用社解放西路營業部的報警系統。直到演習結束,才通知\"110\"指揮中心恢復報警狀態。這場演習,信用社可謂精心策劃,他們在一周前就制定了演練實施方案,方案包括時間、地點、方法、要求和目的五大部分。其中演練目的是這樣寫的:\"通過演練,鍛煉我社職工在突發事件面前的應變能力,同時也可能暴露出一些不應該出現的問題。\"
這次防搶劫演習確實達到了逼真的效果,兩位營業員的表現也讓領導十分滿意。為此,信用社給當班的李友芬和李曉娟每人獎勵人民幣200元,營業部其他人員每人獎勵100元。
實戰演習取得\"圓滿\"成功。然而,讓解放中路信用社領導始料未及的另一出悲劇,也就此拉開了序幕。
女工出現精神障礙
1986年9月,曾在企業做過多年會計工作的李友芬調到了解放中路信用社。在金融單位工作,李友芬時刻嚴格要求自己,業務上精益求精。多年來,她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從未出過任何差錯。為此,領導和同事們對她評價很高,她也多次被評為單位的先進個人。
面對本市金融網點連續發生搶劫案的現狀,李友芬的心里時常保持著警惕。
然而,\"實戰演習\"中,由于信用社人為地切斷報警系統,孤立無助的李友芬被逼到了死路,其強烈刺激顯然超出了她正常的心理承受能力。演習的當天下午,李友芬即感到頭昏、耳鳴、心悸、出冷汗,大熱天手腳冰冷。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在回家的路上,她仍然感到有人在跟蹤自己,以致不時回頭張望。回家以后,她渾身濕透,頭腦一片空白,四肢顫抖并伴有尿頻尿急癥狀。當天夜里,她躺在床上,腦海里總是滾動著出現中午發生在營業部那恐怖的一幕。到了次日凌晨,昏昏沉沉剛睡著一會,她又被噩夢驚醒,隨后又是輾轉難眠、大汗淋漓、蜷縮成一團……
演習之后,李友芬雖然斷斷續續地上了幾天班,但每一次走進營業部的大廳,她都感覺到四肢無力,頭昏耳鳴,甚至難以站立。
1999年7月20日上午,李友芬實在難以堅持繼續上班了,本單位的司機駕車把她送回家中。
李友芬的丈夫尹瀾平告訴筆者,自打妻子在演習中受到驚嚇后,他們的家庭就失去了往日的幸福與安寧,以至于他不得不全身心地照顧妻子,連自己的工作也受到很大影響。因為他不知道一旦自己不在,妻子會出現什么樣的意外。尹瀾平說,有一次,他正在廚房燒飯,突然聽到妻子一聲慘叫,等他沖過去一看,李友芬已縮在墻角瑟瑟發抖,小便失禁……而且,平常在家,只要有一丁點兒動靜,李友芬就會抱著女兒的布娃娃拼命地往廚房或衛生間逃。這樣的情景每天都要出現許多次。講到這里,尹瀾平幾次哽咽。他說,妻子當時只有36歲,他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熬多久。
把李友芬拉扯大的姑媽已經七十多歲,看到原本健康活潑、愛說愛笑的侄女變成這般模樣,一次次流下傷心的淚水。
為了讓李友芬從恐懼的陰影中解脫出來,演習后沒幾天,尹瀾平就陪著她四處看病。起初幾家醫院都把她當作神經衰弱、恐懼癥、失眠癥治療,可病情一直不見好轉。1999年9月,連云港市第一人民醫院對李友芬進行心理測試,發現其心理出現異常,院方建議其到南京治療。考慮到經濟、交通等方面的因素,9月28日,李友芬住進了連云港市精神病醫院。在這家醫院,李友芬被診斷為延遲性心因性反應。
李友芬為了國家的利益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最初,她的行為得到了解放路城市信用社領導的肯定。患病期間,信用社領導也曾幾次派人前來看望,表示了關心和慰問。可是,當李友芬因曾經受到過度驚嚇,害怕回到原來的工作環境,向單位提出調整工作的要求時,該信用社的領導不僅沒有給予認真考慮,反而以她在演習后還上了3天班為由,指責她是在裝病。
領導的態度讓李友芬和家人很是吃驚,他們覺得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一點也不過分啊!憑什么問題不能解決,還要橫加指責?在多次找領導交涉卻多次被責難后,濃重的陰霾蒙上了李友芬的心頭,她越發焦灼不安。一天,她終于控制不住被激怒的情緒,一腳將信用社主任辦公室的門踢了個窟窿。信用社的領導對李友芬的過激行為當然不會饒恕,他們拒絕為其報銷醫藥費,甚至扣發其部分工資,直至發展到扣發她的全部工資。李友芬及其家人為此又一次承受了巨大的打擊。
為了使妻子能得到進一步治療,尹瀾平仍然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多少次硬著頭皮找到信用社領導,希望得到他們的理解。他對筆者說:\"我去求信用社領導,光是有記錄的就達11次,沒記錄的已記不清有多少回了。但是,他們的心比鐵還硬,就是不理不睬。\"
他強忍著悲憤,開始了艱難的上訪投訴之旅。
訴訟一波三折
在李友芬被領導指責為裝病而又百口莫辯時,尹瀾平曾堅持要求解放中路信用社找權威部門為妻子進行鑒定。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1999年11月,信用社向既無精神病鑒定資格又無勞動能力鑒定資格的連云港市康復醫院申請,要求對李友芬作出《精神病病案醫學鑒定書》。鑒定結論是:李友芬系急性心因性反應,具有完全勞動能力。這份鑒定不僅否定了李友芬患精神病的說法,而且使信用社領導更相信李友芬是沒病裝病。
對此,尹瀾平覺得不可思議,要求重新鑒定。信用社不予理睬。萬般無奈的尹瀾平開始到市總工會、市婦聯、信訪辦等部門咨詢上訪。
2000年3月,尹瀾平來到新浦區法院提出訴訟要求。該院立案庭即委托連云港市精神疾病司法鑒定委員會對李友芬作司法鑒定。該委員會是江蘇省政府指定的精神疾病鑒定單位,接受申請后,他們成立專家小組,查閱了李友芬在幾家醫院的病史資料,對李友芬過去有無精神病史以及此次發病原因進行調查。專家評議認為,被鑒定人平時性格溫和,在突然受到難以預料而又異乎尋常的災難性精神打擊之后,出現精神異常。李友芬的精神障礙表現在三個方面:(1)創傷性體驗反復重現,難以控制回憶受打擊的經歷,反復出現精神創傷的夢境,甚至是噩夢;(2)持續性警覺增高,持續回避,不能面對現實;(3)反復發生觸景生情式的精神痛苦,如被鑒定人聽到有人敲門或有人推門進屋,馬上變得臉色蒼白,大汗淋漓。由于長期緊張、恐懼失眠,注意力集中困難,易激惹性增高,性格明顯改變。該鑒定認為:李友芬屬延遲性心因性精神障礙,且被鑒定人受到的精神因素刺激與出現精神障礙在時間上緊密相連,認定與其在工作期間所遭受的精神因素刺激存在因果關系。另外,專家在鑒定書中還指出:該精神障礙癥狀至少要持續幾個月以上,長則可持續數年。心因性疾患應得到社會、家庭、所在單位等多方面關懷,營造溫馨的環境,這樣才有利于恢復。顯然,李友芬的精神出現異常后,沒有良好的恢復環境,多種原因反而加重了其癥狀。
這份鑒定結論,使尹瀾平投訴時手中多了一份最有力的證據。7月12日,他再次來到勞動局,遞交了認定工傷申請報告,希望通過行政方式維護妻子的合法權益。
7月17日,連云港市勞動局依照職權對此事進行調查。因為涉及到醫學專業知識,勞動局委托市勞動鑒定委員會對李友芬精神障礙及與演習受驚嚇因果關系進行鑒定。經過調查分析,勞動鑒定委員會最后作出的鑒定結論與精神病鑒定委員會結論基本一致,認為李友芬的延遲性心因性精神障礙與所受的演習精神刺激存在因果關系。10月25日,勞動局按照1996年國家勞動部下發的《企業職工工傷保險試行辦法》第八條第一款的規定:\"從事本單位日常生產、工作或者與本單位負責人臨時指定的工作,或在緊急情況下,雖未經本單位負責人指定但從事直接關系本單位重大利益的工作,出現負傷、致殘、死亡應當認定為工傷\",以\"連勞(2000)254號\"文件作出了《關于李友芬在演習中驚嚇致病認定為工傷的通知》。通知同時抄送解放中路信用社一份。
事情本該就此告一段落,只要信用社按照有關條例給李友芬報銷醫藥費,補發停發的工資,并調整其工作崗位,就可以畫上雖不圓滿、但也勉強成立的句號。然而,事情再一次沿著出乎人們意料的軌跡發展。
拿到認定工傷的通知,尹瀾平心境開闊了許多。一年來,他前前后后到有關部門跑了不下50趟,總算有了結果。可是,當尹瀾平拿著通知到信用社要求報銷妻子的醫藥費、補發工資時,信用社領導卻對工傷認定通知根本不認可,堅持不予報銷藥費,不補發工資。尹瀾平欲哭無淚,不得不懷揣大把藥費發票又一次到勞動局,請求勞動仲裁委員會仲裁。
更讓人吃驚的是,幾乎與此同時,解放中路信用社卻倒打一耙,以勞動局認定工傷程序違法為由向新浦區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要求法院依法撤銷\"連勞(2000)254號\"文件,并將李友芬列為第三人。此間,信用社的個別領導放出話來:李友芬心理素質太差,不適合在金融單位工作;她膽敢跟單位過不去,信用社有的是錢打官司。赤裸裸的挑釁,無異于往李友芬夫婦受傷的心口撒了把鹽。
2001年3月16日,連云港市新浦區人民法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信用社訴勞動局、不服工傷確認一案進行了公開審理。
庭審中,原告信用社以李友芬演習中表現勇敢,演習后能上3天班,以及第一次委托市康復醫院鑒定李友芬具有完全勞動能力,事隔一年多李友芬被鑒定出有精神病,不能排除這期間有其他致病因素等等,希望法庭認定反搶劫演習并未對李友芬造成精神傷害。信用社還提出,市勞動局的工傷認定證據不足、程序違法。
對此,勞動局則提供了《江蘇省勞動鑒定工作程序》。該程序規定:勞動鑒定委員會享有對事件與工傷之間關系、病情鑒定的資格,這里的病情包括肉體上的疾病,也包括精神方面的疾病。勞動鑒定委員會由專家組成,鑒定結論合法真實。
此外,被告勞動局還作出如下一段闡述:原告在工作中違反規定,置職工生命于不顧,不但不反思自己的行為是否合法,反而連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都不具備。如果行政機關不依法保護職工的合法權益,社會公理、正義何在?
經審理,法庭最后認定:精神鑒定委員會和勞動鑒定委員會的鑒定合法有效,并且能相互印證,信用社舉出的證據無法推翻上述兩個鑒定。被告勞動局認定李友芬工傷的具體行政行為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程序合法。法庭當庭宣判維持\"連勞(2000)254號\"文件:案件受理費及其他訴訟費共計300元,由原告承擔。
當審判長宣布閉庭后,旁聽席上的觀眾都長長地舒了口氣,法庭內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李友芬因病不能到庭,代其出庭的尹瀾平激動得掩面而泣。
然而,一審宣判后,信用社不服,并于4月2日提出上訴。2001年5月29日,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二審法院經審理認為,被上訴人連云 港市勞動局所舉的7份證據合法有效,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遂依法作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的裁定;二審上訴費由上訴人信用社承擔。至此,這場由反搶劫演習引發的糾紛總算暫時告一段落。
二審閉庭后,法庭內再一次響起長時間熱烈的掌聲。
輿論及專家評說
此次反搶劫演習引起的糾紛訴至法院后,在當地引起了強烈反響。輿論對反搶劫演習事件是非曲直的關注程度,超過了行政訴訟案件本身。
雖然有少數人認為,特殊的工作崗位需要對員工進行一定的訓練,否則國家、集體的利益將得不到很好的保護。但是,更多的人則對這種逼真演習持否定態度。他們認為這樣將暴力犯罪假戲真唱的做法,嚴重漠視了職工的個人權利,將不可避免地對職工的身心造成傷害。演習變成了演戲,職工不是作為教育對象,而實際上成了一場鬧劇的活道具!如此缺乏人道精神,不尊重、不善待勞動者的用人單位,如何能贏得勞動者的真心付出?
中國政法大學訴訟研究中心和南京大學法學院的部分法律專家認為,我國現有的法律法規對預防犯罪演習未作禁止性規定,信用社在履行相關手續后是可以施行的。但是,《憲法》和有關法律都規定了公民的人身權利不受侵害。采取積極措施與犯罪行為作斗爭,是社會整體利益的需要,預防犯罪演習有其積極的社會意義,但是應該以不損害他人合法權益作為前提。自然人的個體存在一定差異,較弱的個體更容易受傷害。社會鼓勵強者,但是也應保護弱者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這是維護社會秩序的基本要求。因此,可以說預防犯罪演習存在一定的風險,這種風險應最大限度地減少。
表面上看,連云港市解放路城市信用社策劃的反搶劫演習出發點是好的,程序上也沒有什么錯,計劃得比較周密,但從實質上分析,這次演習卻是失敗的。演習的目的就是要檢驗和訓練銀行職工在遇劫狀態下的報警和應變能力,人為切掉電源,沒有報警器,演習還有什么意義?試想一下,那一天如果不是演習,而是真正的搶劫,報警器不響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面對兩個五大三粗的持搶歹徒,僅憑兩個弱女子能阻止犯罪吧?像李友芬那樣奮不顧身,她還有命嗎?此外,如此演習還可能帶來更為可怕的后果:任何人包括警察都沒有當場判斷真假犯罪的能力,善良的人們上過一回當,第二次遇到同樣的事就會本能地猶豫,一旦發生真的搶劫,會不會演繹出現代版的\"狼來了\"的故事?或者,會不會有不法之徒趁虛而入,借演習之名行搶劫之實?再者,如果當時碰上不知情且正在值勤的警察或見義勇為的市民,發生沖突,后果將不堪設想。真到那時候,只怕是鬧劇謝幕,悲劇上演!
專家們說,正因為信用社的領導在策劃演習時,過于強調逼真,過于想渲染恐怖氣氛,不僅忽視了當事營業員,漠視了她們的個體權益,而且,使本該由當事營業員、營業部的其他職工、警方和周圍群眾構成的強勢群體共同完成的阻止犯罪的任務,人為地強加給李友芬和李曉娟兩個人來承擔,這本身就是個錯誤。
專家們認為,在人們維權意識逐漸蘇醒,越來越多的人更加重視自身權利維護的今天,我們的管理者和領導者也應該改變原有的思維方式,把目光更多地投向關注人、尊重人的方向上去。從這個意義上看,兩級法院的公正判決是人的尊嚴的勝利。
最后的結局
7月9日,本文作者與李友芬的丈夫尹瀾平取得聯系。尹瀾平說,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此案的判決系終審判決。對法院的公正判決,他和家人表示由衷地感激。他們之所以沒有要求信用社給予精神損害賠償,是因為受害人李友芬與信用社之間存在勞動合同關系,侵權損害賠償責任和勞動工傷賠償責任產生了競合,受害人既可以要求精神損害賠償,也可以按勞動法的規定要求信用社承擔勞動工傷責任。而后者對受害人更有利。
尹瀾平還告訴筆者,前不久,連云港市城市信用社合作聯社的領導來到家中看望慰問了李友芬。目前信用社尚欠李友芬2萬多元的工資沒有發放,8000千多元的醫藥費沒有報銷,聯社領導表示近期將予以解決。他們還囑咐李友芬安心養傷,早日康復,重新走上工作崗位。
尹瀾平最后希望通過有關媒體,向所有關心他們的人們說一聲謝謝。編輯/王凱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