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都市差別

子　璇

廣州人牛什么

“東西南北中，發財到廣東”，這句話反映的是廣東有錢可賺和廣東人熱衷于賺錢兩層意思，前者是客觀環境，后者是主觀精神。在廣東人的意識中，只要國家不亂天下太平，多撈點“銀紙”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安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是廣東人的口號，而是他們的內在要求和行為準則。

有個報載統計數據很顯廣州人的體面：4月份全廣州人均收入1079元，你咋舌不咋舌?事實上，許多廣州市民月薪都不足千元，但他們習慣“炒更”、干副業、接私活，或身兼多職，于是才能贏得可觀的進賬和小康的生活水準。

廣州人很少熱談政治，也很少對下崗或物價上漲乃至城建的大動干戈舉家遷徒做出劇烈回應抗爭。廣州人有點“逆來順受”，化解和消受生存磨難與命運挫折的能力極強。或許他們一直以來便以港人生活模式為祟仰范本，培養出一種以贏利為核心的務實精神與商品意識濃厚的社會心理和群體觀念。

廣州的天河新城和環市高層建筑群有“香港中環”的美譽，實質則是都市“白領粉領灰領和金領”們打拼競斗的“廣州森林”。從一個公司最底薪做起，積累數月的經驗馬上跳槽到另一公司漲高了薪酬，而后再積累數月經驗又跳至一家薪酬更高的公司……層層遞進，永無休止——這是所有城市白領青年人在廣州的奮斗軌跡縮影。在廣州工作，老板可以不看你的來路、地位、年齡、性別甚至學歷，他只看你能否為公司帶來效益，這才是你所體現的價值。于是，在廣州打拼的所有事業中人或謀生中人，都不必著意于拼外表、拼穿戴、拼氣質、拼談吐、拼心計、拼人際關系、拼三親六戚……你只需拼出自己的實力、特長，拼出你智慧的“市潮”或商業實績，就等于打拼出了站穩廣州做“人上人”的將來。

上海人做什么

上海人交往最忌“拎不清”(即傻乎乎不辨風色)。上海人的精明主要表現在做事方面：轟轟烈烈承辦了那么個規模空前、場面壯觀的八運會，居然可以做到政府不怎么出錢，最后算起來還略有盈余；頭一回做《財富》論壇的東道主，就能做得像模像樣，皆大歡喜。給一點空間，給一些政策，給一個創意，就能還給你一份出乎意料的驚喜，這就是上海人的本事。

有人說，上海人幾乎不同情失敗的英雄，他們只認可成功的強者。然而功利心極重的上海人卻也并非勢利到毫無品位和情趣的地步。盡管在他們精明的心目中，財富是衡量價值的——個頗為要緊的尺度，但他們絕對不會欣賞一個毫無品位的暴發戶。在這里，由才智的積累和地位的優越所共同引發出的某種氣度，往往成為一桿無形的標尺。

時下最常用的詞是由鄉巴佬一詞演化而來的“巴子”。這“巴子”并不是用來指稱那些來自窮鄉僻壤的人或廣義的外地人的，因為就算你是個貨真價實的城里人，甚至是本地腰纏萬貫的大款富婆，只要行事言談做派偏離了一定的品位，顯得在心智上不符合這個大都市的應有層次，都可稱之為“巴”。

由此便很容易理解，那一大批收入未必是最高、卻受過良好教育、有著聰慧心智和時尚品位的滬上白領階層，能夠成為這個城市現今公認的形象代言人。上海人的這種無與倫比的精明，及由此而生成的品位意識，其價值就在于永遠追求高檔、追求完美、追求合理、追求合算、追求當今最好的。這也正是一個城市不斷發展的潛在動力。

(摘自《青春歲月》2000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