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盤換碗不換丈夫

丘 引

我在溫哥華的中央車站等晚上6點45分開往洛基山脈的灰狗巴士，遇上一對七十幾歲，要搭7點的火車環游美、加兩星期的美國老夫婦。他們14天全待在火車里吃喝拉撒。

“我結婚47年了，換了無數的碗盤，卻沒有換丈夫。”老太太很健談，何況我們等車的時間很長。

“換碗盤和換丈夫心情上有什么不同？”我問她。

“碗盤可以換很多新花樣、新質料，煮菜吃飯的心情會隨著新的碗盤而開心；丈夫雖然始終如一，但也有新花樣、新質料，如我們的年紀有一大把了，我們的體力衰退了，可是，我們把旅行的方式改一改，不能開車長途跋涉旅行，不能像你一樣，背起背包到處流浪，走很多路，我們就搭14天的火車，橫越加拿大，從西岸到東岸，再穿越美國東岸，然后到中部，再回到華盛頓州小島上的家。”老太太拿起地圖，邊說邊指著地圖上的火車路線，會經過哪些城，可以看到哪些景致。

“天啊，14天都不下車嗎？”我驚奇的問。

“是啊，那也是一種旅行，很適合我們這等年紀的夫妻的談心旅行。我們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聊我們的過去，我們共同的年輕歲月。加拿大的火車窗戶很大，可以看個夠，不會有阻礙。”老太太說著，問坐在她旁邊的丈夫，“你說，我們的旅行就是享受，是吧！”

老先生放下手中的報紙，有點靦腆地對我笑一笑，點點頭。“碗盤會破、會缺角，婚姻的相處隨著年紀調整，會像旅行一樣有彈性。無論如何，我換碗盤，不換丈夫。”有5個孩子的老夫婦每個月和兒孫相聚一次，熱鬧一番。平時夫妻倆一起生活，她覺得人生不必和子孫牽系太多，太熱鬧對老年人并不好。

當我告辭老夫婦轉向灰狗巴士時，老太太還執著地問著：“你換碗盤，會不會換丈夫？”

[摘自臺灣《中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