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世界的老帥格林斯潘

宋建華

從1913年起至今，美聯儲局一直控制著美國的通貨與信貸，起著“最后的借款人”的作用，并運用公開市場業務、銀行借款貼現率和金融機構法定準備金比率三大杠桿調節經濟，旨在為美國“提供一個更安全、更穩定、適應能力更強的貨幣金融體系”。

美聯儲局主席這個職位，對艾倫·格林斯潘來說真是太熟悉不過了。從1987年算起，格林斯潘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干了12年，這在美國歷史上是極為罕見的事情。歷屆美國新總統搬進白宮，第一件事就是把內閣統統換上自己的人馬，從里根到克林頓，華盛頓官場中能夠歷經多次人事震蕩而始終屹立不倒的，大概也只有“三朝元老”格林斯潘了。

從外表上看，格林斯潘更像一位老學究。他永遠穿著一套深色西服，永遠戴著一副黑邊眼鏡，講起話來永遠慢條斯理，沒有一絲感情色彩。華爾街的投資者們花了很大力氣研究格林斯潘的每次講話，試圖從他的遣詞造句中捕捉到哪怕一點蛛絲馬跡，但結果總是失望。因為格林斯潘的講話總是語意曖昧、模棱兩可。格林斯潘自己也承認：我花了不少時間努力回避問題，因為我擔心自己說話過于直白。最后，我終于學會了“美聯儲局的語言”，學會了含糊其詞。

泡熱水浴

不少美國人說，格林斯潘是影響力僅次于總統克林頓的“美國第二大有影響的人物”。

這是因為他的一舉一動既關系到美國政治生態，亦影響到全球金融市場。所謂“格林斯潘一開口，全球投資人就要豎起耳朵”；“格林斯潘打個噴嚏，全球投資人都要傷風”便是由此而來。

12年來，格林斯潘的每一天基本上是從凌晨5時30分開始的。他喜歡泡在放滿熱水的浴缸里，然后花上兩個小時閱讀各種金融和經濟方面的材料，甚至有時會把濕漉漉的材料帶到辦公室去。或許是深感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關系重大，他在辦公桌上放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錢從這里滾出來”。

打開桌上的電腦，格林斯潘可以通過互聯網觸摸到全球經濟的動脈，而他對美國“新經濟”的呵護也正是從這里開始。

格林斯潘總是對美國經濟過熱保持著一種警覺，只要一出現過熱的跡象，他就會采取措施把溫度降下來。他指揮著美國經濟巨輪駛過了暗礁叢生的80年代，使美國在90年代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經濟繁榮。對于這一點，就連苛刻的批評者們也不得不承認，過去25年來沒有人比格林斯潘更勝任美聯儲主席這個職位。

眼下的美國，正享受著連續8年經濟增長的“黃金歲月”。美國人把由互聯網帶動起來的經濟繁榮稱為“新經濟”，“性情經濟”，克林頓更毫不謙虛地把這一切歸功于自己的英明，認為是他帶領美國人跨進了幸福時代的門檻。然而更多的人卻相信，12年來一直為美國經濟調準琴弦的格林斯潘才是真正的英雄，否則就很難解釋馬上就要鞠躬下臺的克林頓何以再次留任格林斯潘。

克林頓在經歷過性丑聞之后，支持率仍然奇跡般地高達70%，然而與格林斯潘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據統計，在全美四百多資深高級主管中，對格林斯潘的支持率是97%。《國家觀察》雜志則說，經濟如同軍事，在這個戰場上誰也不是無所不能、無往不勝的神明，但格林斯潘卻是一個高明的統帥，他的判斷對的多、錯的少，這實在很難得了。

公文包內

格林斯潘堅持反通貨膨脹主義，勇于突破經濟理論的束縛。傳統理論認為，失業率高于6%將導致經濟萎縮，低于5%將觸發通貨膨脹，而目前美國的失業率僅僅4%，經濟仍在穩定增長。傳統理論的另一個論點是經濟過熱必將引發通貨膨脹，但他注意到大規模的高科技投資在提高生產率的同時降低了生產成本，因此在推動新技術革命方面不遺余力。美國國際經濟研究所長伯格斯滕稱這是格林斯潘“最了不起的歷史性貢獻”，他“不僅改變了金融政策，也改變了我們的經濟和未來”。結果美國經濟得以平安“軟著陸”。

全球金融界人士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格林斯潘一開口，所有的投資者都得豎起耳朵，因為只有格林斯潘才是股市最大的莊家。時間一長，精明的投資者們發現，如果要想知道美國利率是否會調整，只要看一眼格林斯潘的公文包就行了。美國CNN電視臺透露說，每當美聯儲開會時，他們就會派出兩個攝制組守在門外，一臺攝像機用來拍攝格林斯潘的言談舉止，另一臺則專門拍攝他的公文包。單薄的公文包意味著利率不會調整，而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往往預示著格林斯潘“有話要說”。

不買股票

只要格林斯潘一開口，全球股市就有風暴來臨，特別是美國股市的漲跌與格林斯潘息息相關。然而有趣的是，格林斯潘本人卻對炒股沒有絲毫興趣，身為華爾街股市最大的莊家，格林斯潘把大部分積蓄都投資于美國政府債券。

美聯儲主席的年薪是13.67萬美元，自從12年前就任美聯儲主席以來，格林斯潘每年都要公布自己的收入。但直到去年，人們才注意到格林斯潘從來不買股票，他選擇了幾乎沒有風險的政府債券進行投資，目前大約持有240萬美元國債。有人為格林斯潘算了筆賬，認為他的投資固然保險，但每年都會損失二十多萬美元的投資回報。可是格林斯潘并不在乎這些損失，他的發言人說，格林斯潘在投資時比較理智，這一點與他的個性相吻合。

在華盛頓官場12年的風云間，白宮的主人換了三任，惟有格林斯潘在歷次人事風波中安然無恙。毫無疑問他是永遠的贏家。再過不久，格林斯潘就將和又一位搬出白宮的美國總統道別，然后回到他使用了12年的美聯儲主席辦公室里，繼續看護進入新千年的美國經濟。

[摘自香港《大》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