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問題

----人口生育率遷移本來是經濟發展的結果之一：隨著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而發生的公共衛生條件與女性教育程度的改進，從而導致人口平均死亡率下降和滯后若干代人的人口平均出生率的下降。在這一遷移過程中積累起來的“過剩人口”，便成為找不到移民出路的發展中國家必須面對的“發展問題”。

----“發展問題”的正確表述是這樣的：對既有的人均收入水平而言，正在經歷人口生育率遷移的社會，如何能夠在兩三代人的時間內，將勞動生產率水平提高到足以支持生育率遷移結束之后相對老化的人口所要求的人均收入水平。

----出生率連續多年超過死亡率，它的直接后果被稱為“勞力過?！?，因為現有的資本存量不足以在不降低勞動生產率的前提下吸收新增加的勞動年齡人口。所以，“發展問題”意味著提高積累率和資本存量的水平，意味著不斷改進從儲蓄到投資、到資本與勞動的生產組織運行等環節的經濟效率。當然，在現代經濟中的發展問題，還意味著“資本”的形態越來越主要地是“人力資本”而不是“物質資本”，從而資本投資的方式越來越主要地是教育、培訓、研發以及所謂的“知識管理”?？坍嬃伺c人口生育率遷移的各個階段對應的比較理想地解決了“發展問題”的勞均資本存量的增長過程。

----假如勞均資本存量隨人口老化的嚴重程度而增長的速度足夠高，我們將觀察到不斷提高的勞動生產率和整體經濟的增長率，從而在金融市場上可以觀察到競爭的投資回報率的增長。正是這種經濟增長支撐著股票市場的所謂“牛市”，并且使“現收現支”（pay－as－you－go）的養老基金得以在人口老化過程中不限入破產境地。正如宋曉梧指出的：“智利的經驗說明基金增值至為重要。”不言而喻，可用來緩解“養老金缺口”的各種手段的有效性依賴于經濟增長速度，而后者又依賴于各種有效的制度安排。例如我們可以想象，過分容忍“普遍的腐敗”，將導致收入分配和社會沖突的調節機制完全失效，從而破壞社會成員合作的長期基礎；而在普遍的“短期行為”預期下，投資方向將發生根本性的改變，結果是勞均資本存量的下降（不論是教育還是知識管理的水平）。

----因此，我們所說的“發展問題”又意味著不斷清除腐敗的努力，以及這些努力當中最關鍵也是最有效的一種——輿論監督和逐漸建立自由批評的公共空間的努力。而這些努力同時也就表現為例如公民權利的不斷完善，政府行為的不斷規范化和透明化，社會倫理水平和包容程度的不斷提高，人的創新精神的持續開發和生活方式的多樣化。在這一意義上，我們總是把“發展”理解為“人的全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