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玉
1944年1月,正在南京的汪精衛槍傷舊疾復發,經中央醫院和日本陸軍總醫院的醫生3次會診,病情仍不見好轉,下肢麻痹,不能下床,從2月10日起體溫也升高了,動過手術的脊椎骨又感到劇痛。這天,汪精衛的夫人陳璧君忽然想起一年前自己關節痛時,李士群說起無錫有個叫“劉一貼”的老中醫,他特制的膏藥非常靈,貼在患處就會好。因當時她正在服用北京同仁堂出產的國公酒,見療效挺好,就沒有去向“劉一貼”求醫。現在,她與醫院院長羅廣霖商量幾句,就派侄兒陳春圃驅車去無錫尋找“劉一貼”。
“劉一貼”本名張清華,江蘇吳縣人,已年過花甲,因他的兒子張新春是新四軍游擊隊員,老伴胡金秀、兒媳羅桂英和孫子張誠原在兩年前被日偽蘇州地區清鄉委員會抓去,活活折磨至死。那天,張清華外出行醫,才僥幸躲過此劫。不久,兒子張新春在與偽軍交戰中也犧牲了。從此,老人無依無靠,懷著失去4個親人的悲憤和孤苦伶仃的痛苦,流浪來到無錫,住在無錫西南充山半島上的花神廟內,靠用祖傳秘方醫治無名腫毒為生。因他改姓為劉,病人認為他的膏藥有神效,故老百姓稱他為“劉一貼”。
2月14日下午4點左右,張清華外出行醫回到花神廟時,見廟門口的地坪上停著一輛小轎車和三輛軍用吉普,又見4個保安部隊士兵把守廟門,大吃一驚。他正要轉身往回走,被一個士兵叫住了:“你就是‘劉一貼醫生嗎?中央陳秘書長和無錫市屈市長特地看望你來了。”那士兵邊說邊向他走過來。
“陳秘書長和屈市長看望我?”張清華一驚,忙答,“老朽便是‘劉一貼。”
他說到這里,看見陳春圃和屈瑞庭由4個士兵護衛著從廟里走出來。陳春圃將汪粗衛的病情告訴張清華,然后說:“我與屈市長慕名而來,請劉醫生隨我的轎車赴南京一趟,把汪委員長的病痛治好,必有重謝。”
張清華聽說為汪精衛治病,立即想起4個親人的死和近兩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不禁怒火中燒,他極力抑制自己的感情,強裝著笑臉說:“重謝不敢當。老朽是醫生,為人治病是我的職責。好,我隨陳秘書長去南京一趟,給汪委員長診治診治,先使用一貼膏藥試試看。”
第二天上午10點,張清華隨陳春圃來到汪精衛的官邸。他在汪精衛脊椎骨劇痛處按摩了半個小時,并給他貼了一貼膏藥。
神醫張清華果有神術。汪精衛貼上膏藥之后疼痛大大減輕,兩條腿也基本恢復了知覺,第二天早飯后竟然能夠扶著拐杖在臥室里走動了。汪精衛和陳璧君都高興不已,吩咐羅廣霖拜張清華為師,把這門絕技學到手。上午9點,羅廣霖隨陳春圃驅車來到中央黨部接待處,正式向老人提出拜師的要求,如果他愿意,中央醫院將聘請他為中醫顧問,每月薪金五百元中儲券。張清華說:“羅院長在醫學上博學多識,拜我為師實在不敢當;中央醫院是醫學人才薈萃之地,聘我當顧問同樣不敢當!但我可以把我的一技之長貢獻出來,等把汪委員長的病痛治好之后,我把膏藥的配方和制作方法說給羅院長聽。”
“好,好,到時我當重金酬謝!”羅廣霖欣喜地說。
上午10點,張清華又與汪精衛見面了,他為汪精衛揭去昨天貼的膏藥,換了一貼膏藥。他說:“貼上這第二貼膏藥,保證汪委員長脊椎骨的疼痛永遠消除,也保證汪委員長兩腿的知覺完全恢復。”
“太好了!”汪精衛高興地說。然而,8小時之后,汪精衛貼膏藥處火燒火燎地發燙,緊接著他四肢抽筋,渾身好象有無數條鞭子在抽打,痛得他滿頭大汗在床上打滾。
守在他身邊的陳璧君等人正焦急不安,陳春圃來了。
“快,春圃!快去接待處把劉老醫生接來。”陳璧君對侄兒說。大約過了30分鐘,陳春圃回來了。他氣急敗壞地說:“接待處的工作人員說‘劉一貼已在6小時前走了,我們上當了!”
第二天下午,有人寄給汪精衛一封信。陳璧君拆開一看,信箋上寫著6句打油詩:“平生藥一貼,宜人不宜狗,貼在狗皮上,致狗命一條。蒼天終有眼,助我仇報了。”下面落款是:“一清鄉受害老人。”
陳璧君的肺都氣炸了,馬上打電話給屈瑞庭,命令他把“劉一貼”抓到手。可是,屈瑞庭帶領一連保安部隊,埋伏在花神廟四周,結果守了4天4夜,也不見“劉一貼”的蹤影。
羅廣霖在2月24日的日記中寫道:“經化驗,‘劉一貼的第二貼膏藥有蝎子毒和蜈蚣毒……”
汪精衛的病情加重了,不僅脊椎骨和胸骨疼痛難忍,麻痹狀態也從兩腿蔓延到了整個骨盆,而且發燒的次數一天比一天增多。以后他又去了日本醫治。1944年11月,賣國求榮的汪精衛,在日本終結了他不光彩的后半生。(圖/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