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審結性器官損害案

顧邦文

去年3月16日，歷時2年余的上海首例性器官損害賠償糾紛案經過法院反復調解，終于落下帷幕，原告獲得某醫院5.5萬元賠償費。對此結果，原告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他知道這是法院做了大量工作后才獲得的賠償。這場官司打了2年余，夫妻倆已精疲力盡，內心希望早日從過去的惡夢中走出來，迎接新的生活，現在好歹有了個公道說法。

原告夫婦，丈夫名叫葉柏寧，妻子叫馮錦華，原是一對恩愛夫妻。1978年11月17日，馮錦華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無限欣喜的夫妻倆萬萬沒想到從此也開始了他們的悲劇人生：一枚斷裂的彎針留在了馮錦華的會陰部，這是為分娩時撕裂的會陰做縫合時，醫務人員粗心大意遺留在里面的。這場醫療事故引起的性器官損害，使夫妻倆受了18年煎熬。

自從彎針留在體內，年僅26歲的馮錦華常感陰部疼痛，更無法過性生活，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葉柏寧不明白為什么生了兒子后，妻子會性冷淡到如此地步，她總以疼痛為由拒絕丈夫的性要求。他們也曾去醫院檢查過，可沒查出啥名堂。于是，不幸之上又加了一幕幕悲劇，因為妻子長得很漂亮，婚前追求她的人不少，葉柏寧開始懷疑妻子有外遇，他開始暗暗盯梢，然而馮錦華上班下班“兩點一線”，沒有任何“花頭”的跡象。馮錦華發現了丈夫對她盯梢的事，認為這是對她人格的侮辱，勃然大怒，一氣之下回了娘家。葉柏寧仍不放心，他繼續盯梢，仍只見妻子“兩點一線”，葉柏寧終于相信妻子絕無外遇，鼓起勇氣向馮錦華賠禮道歉，把她接回家來。

那枚彎針一直在作祟，馮錦華被難言之疼折磨得不能騎自行車上班，接著又發展到連站著坐著也痛，又怎能接受丈夫的性生活要求?她原是個健康活潑的人，現在非但不能過正常的夫妻性生活，而且疼痛和抑郁，使她幾乎喪失了生活的信心。到了夜晚，為了避開丈夫對性生活的需要，排遣心中郁悶，只有到馬路上轉悠。她常常獨自嘆息，夜間蒙被偷偷流淚。葉柏寧也變得沉默寡言，日顯蒼老。夫妻倆在辛酸的淚水中度過了整整18年。

事情終于有了喜劇性轉折。1995年，葉柏寧47歲生日那天，他和朋友同事一起喝酒，也許是多喝了幾杯，也許是心情壓抑得太久太沉，酒后的葉柏寧訴說了18年來的痛苦。聞聽此言，同事朋友個個驚訝、唏噓、同情，朋友們幫他們夫妻聯系了上海醫科大學婦產醫院，讓葉柏寧夫妻去查個明白。

1995年9月14日是他們永生難忘的日子。這一天，經醫生拍片檢查，發現了馮錦華會陰部里竟然埋藏著一枚彎頭手術針!真相大白，悲喜交集，馮錦華一次又一次失聲痛哭，淚如泉涌。醫生很快為馮錦華做了手術，取出了那枚斷針。針是鋼制的，彎彎的呈新月形。害苦葉柏寧夫婦的元兇找到了，當年為馮錦華接生的醫院難逃罪責，夫妻倆上告到法院，并提供了確實無疑的證據——X線片和鋼針。

這場官司盡管打得很艱難，終以受害者獲勝而昭示天下。這是上海首例性器官損害醫療事故糾紛案，在全國可能也絕無僅有。

這例性器官損害糾紛案還令人想到這樣一個問題：會陰部因留有斷針而疼痛，這不是什么疑難雜癥，只要認真檢查、攝片，不難查出，上醫大婦產醫院很快就查到了病因。可葉柏寧夫婦以前也去其他醫院查過，卻沒有查出來，可見庸醫之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