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的深圳義工聯

主持人:彭明榜

電話:(010)66162403

從19人到15000多人,

“義工”深入了人心

在深圳,最響亮的一句口號莫過于:“有難事,找義工;有時間,做義工!”

簡簡單單的12個字,有著極大的號召力,有著無盡的溫馨。這12個字后面,站著的是15000多名義工。這15000多名義工是從最初的19個熱血青年滾雪球般凝聚而成的。

這個由愛心和責任感滾成的“大雪球”已經滾了8年。

8年,一件件大大小小的“義事”,像水滴,滴穿了石頭,“義工”深入了人心。

“你知道義工嗎?”采訪中,我問過機關的干部,問過賓館里的服務員,問過工廠里的打工妹打工仔,問過大街上匆匆的人流。他們都給了我肯定的回答,有的還耐心地向我講述他們見到和聽到的義工的事跡。

在團市委,我了解到:1994年和1996年,深圳的所有媒體曾兩次大規模地集中宣傳報道義工聯,文章在數百篇以上;市委書記厲有為曾數次與義工聯代表座談,接受記者專題采訪,稱贊“義工是深圳的驕傲”“義工精神是深圳精神的體現”;后來,厲書記本人也登記當了義工。

這樣“很政治”的宣傳,不但沒在社會上產生逆反心理,反而有很多讀者拿著報紙跑到義工聯秘書處來申請當義工。

義工聯的很多人都是在看過報道后懷著激動的心情加入這個集體的。這兩次大宣傳,掀起了義工聯發展的兩個大高潮。

現在,在義工聯注冊的15000多名義工中,最年長的75歲,最小的14歲,涵蓋了黨團干部、教師、編輯記者、律師、醫生、企業經理、打工者等各界別。他們中,多數人具有大專以上學歷。

義工聯已成為一個以青少年為主但已超越青少年界限的社會性團體;義務服務在深圳已不僅是獻愛心做好事,而是一項以共青團為主導、黨政支持、全社會參與的社會事業;義工在人們的心目中已不再是“有病”的“傻冒”,而是值得信賴的好人、有社會責任感的正常人。

人們理解義工,敬佩義工,從而愿意成為義工。每天,總有一些人從深圳的各個角落大老遠地來到義工聯秘書處,在義工登記表上填寫下他們的申請。

義工聯的成員仍在與日俱增……

義工聯能有今天,

是因為她有一個高起點

對義工聯今天的“火”勢,早在發起之初,何學文就胸有成竹。1990年,他就對記者說過,幾年后,義工聯一定會有大發展!那時,義工聯剛在市民政局注冊,只有40多人。

40多人,作為第一批志愿者,在全國和深圳,都還只是一點火星。

何學文現任團市委副書記。在義工聯的登記表上,他是001號。對于他,這是榮譽,也是歷史。他是義工聯的主要發起人之一。

那個上午,在義工聯的辦公室里,何學文在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間隙,向我斷斷續續地說起義工聯。

作為全國第一個志愿者團體,義工聯的誕生與深圳是座年輕的移民城市密切相關。何學文很強調這一點。

在城市建設創造了“深圳速度”的同時,激烈競爭的心理壓力、異鄉打工的飄泊寂寞、婚戀及家庭生活的動蕩不定、人際關系的變遷和疏離也給特區的建設者們造成了種種不適應,而新的社會保障體系一時間又不可能建立。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深圳團市委于1989年初設立了青少年權益保護部。

權益部的牌子不小,但只有何學文和另外一個同事兩人。兩個人,要想對一個城市的維權工作有所作為實在不易。他們首先想到了開辦熱線電話和青年信箱,為那些心有苦悶的人們送去精神撫慰。要開熱線電話和青年信箱,需要咨詢員,需要回信人。這些人從哪里找?情急之際,他們想到了向社會招募。就這樣,19個義務咨詢員和回信人成了最初的火種。

到今天,星星之火,終于燎原!

義工聯能有今天,人們都說是因為她有一個高起點。但她的高起點是什么,卻莫衷一是。

在一些內地人看來,深圳緊鄰香港,義工聯在運作方式和手段上得益于就近向香港的義工學習,這就是她的高起點。

事實上,義工聯的發起者們當時對香港的義工是怎么回事卻知之甚少,雙方在最初幾年也沒有什么聯系。直到義工聯已成氣候,名聞遐邇,雙方才有所交流。義工聯真正的高起點在于,她是站在社會的角度,把探索和建立社會主義的社會工作體系作為義務服務的出發點,而不是僅僅從共青團如何開展活動來考慮。這樣的出發點,決定了義工聯從一開始就采取社會化的方式,而不是繼續走以往走慣了的搞活動的老路。

充分尊重和發揮義工的主體性是義工聯社會化運作方式的基礎,也是義工聯有別于某些仍然脫不了活動窠臼的志愿者組織的顯著特征。義工聯的每一個義工,從最初的19人,到注冊時的40多人,到現在的15000多人,都是自愿申請加入的。他們有的是受朋友、同學、家人影響,相攜而入;有的是受過義工的幫助,因感同身受而入;更多的是在電視和報紙上看過有關義工的報道受感動而入。他們所以加入義工聯,是在于他們理解了義工聯“助人自助”的理念,因此一點也沒有盲從。

沒有盲從,義工們便能夠持之以恒;

沒有盲從,義工聯便不會今天一哄而上、轟轟烈烈,明天卻冷冷清清、風流云散。

義工們將義工聯作為家一樣依戀,是因為義工聯確實是他們的精神家園。在這個“家”里,大家都是行正品端、積極向上的兄弟姐妹,大家都能感受到幫助他人、服務社會的快樂和價值。

3個人的秘書處,

是15000多義工的神經

不可不說說義工聯的秘書處。

這是一個20平方米左右的房間。一套長沙發,幾張辦公桌,每張辦公桌上都有一部電話,再就是還有3個人。

3個人,葉壯志、賴宇紅、黃寵如,就是義工聯秘書處的全部。

這里很忙,電話不是一個接一個地響,而常常是幾個同時響。

目前,深圳市的5個區都成立了區義工聯,區以下的20多個鎮、街道、社區成立了義工服務隊或義工服務站,學校系統成立了假日學生志愿服務總隊,一大批企事業單位成立了義工服務隊;在這些區域性和系統性的義工服務組織之外,義工聯秘書處還直接管轄著熱線服務組、信箱服務組、社會調研組、青年服務組、老人服務組、殘疾人服務組、病人服務組、學生服務組、法律援助組、講師團、藝術團、社區義工服務站等12個二級服務機構。

小小的3個人的秘書處,要協調和指揮這樣一個龐大的、覆蓋全市的義工網絡,不可能不忙。

登記和管理會員檔案是秘書處的一項重要工作。假如你想加入義工聯,你會受到真誠的歡迎。但是,不是你想入就能入的,還得經過一道道程序。首先,你得帶齊身份證、學歷證和有關資格證書的復印件、兩張一寸照片、10元錢的入會費,到秘書處來填寫申請表。填表之后,秘書處會安排你參加每月一次的入會輔導培訓。如果你3個月內還未參加培訓,你的受培訓資格就被取消。如果你按時參加完培訓,你即被臨時分配到與你的能力和興趣相適合的義工小組“實習”。3個月實習期滿,通過你參加的幾次義務服務活動證明你各方面合格,你才能正式成為義工。一旦成為正式義工,你在秘書處的電腦里就有了一個“戶口”。這個戶口記錄了你的所有資料,特別是記錄你的服務狀況,比如你的服務對象、服務時數及小組評價等等。義工聯還有內部晉升制度。當你服務滿100小時,你即成為一星義工,滿200小時,即為二星義工。最高的級別是五星義工,它表明你已義務服務滿500小時。五星義工,是你作為義工能得到的最高榮譽。

除了管理會員檔案,秘書處還要負責轉介服務。義工聯各個小組的服務對象都是通過登報或發放申請表等方式公開征集。在接到每一份服務申請表后,秘書處必須在一周內派人登門核實,確認申請者是否確實需要幫助。一旦確認需要幫助,立即選派義工與之結對開展服務。在義工服務過程中,秘書處還須進行跟蹤評估。

義工聯不只有一個義工,義工聯的結對服務也并非一對兩對。上萬的義工,成千的對子,你盡可以想像其中有多么復雜,有多少瑣碎。

正是這復雜,這瑣碎,構成了義工聯規范的運作和管理,構成了人們常說的“機制”。

有了這“機制”,義工聯的15000多成員才不致于淪為一個個散兵游勇,義工聯才是一個有力量的整體。

而秘書處就是這15000多義工的中樞神經!

義工聯的聲譽

即是義工聯的生命

義工聯曾在內部的《義工通訊》上通報開除一個義工:那位義工向服務對象借了500元錢。

借了500元錢,便是開除他的所有原因。

“義工聯的聲譽即是義工聯的生命,我們絕不容許她受到一點玷污!”義工聯常務副理事長梁毅如是說。

這個義工是被開除的第一個,也是到目前最后的一個。

為維護義務服務的純潔性,義工聯堅決拒絕有償服務,拒絕用自己的金字招牌去“創收”。

同樣是為維護純潔性,義工聯還將“義工”和“做義工”嚴格區分:“義工”是正式注冊的會員,而“做義工”僅僅是參加某一次義務服務,屬非會員。這樣的區分在外人看來或許多余,但在義工聯的組織者們那里卻很有意義。團市委書記林潔告訴記者:這種區分有助于建立一支穩定的、相互了解的、高志愿程度的義工隊伍,而能避免泥沙俱下魚目混珠。

義工聯的宗旨是“服務社會、傳播文明”。這一宗旨決定了她追求的只能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實際效果,而不能是轟轟烈烈的轟動效應。所以,她著力倡導以小時為單位的服務意識,主要開展固定服務,而較少搞活動,造聲勢。即使是確有必要搞活動,她采取的也是項目吸引、登報招募志愿人員的辦法,不用自上而下發通知。而當活動結束,她并不把參加本次活動的人數算成自己的“成績”。在成員的“數字”上,義工聯從來是舍多求少,寧愿少些,但要好些。

愛護義工聯的聲譽的,不僅是義工聯。深圳的黨政部門、團組織,愛護義工聯,也都像愛護自己的眼睛。

從注冊登記那天起,義工聯就是一個民間團體,有自己的章程,有自己的理事會。雖然幾經更名,由“深圳市青少年義務社會工作者聯合會”改為“深圳市青少年義務工作者聯合會”,再改為“深圳市義務工作者聯合會”,最后改為“深圳市義務工作者(志愿者)聯合會”,她的民間社團的性質始終沒有被改變,民間的色彩始終沒有被稍減;雖然她的理事會已經換了五六屆,但她的理事長從來都是由競選產生,而且絕不由團委的人擔任。

義工聯就是義工聯!

她生在特區,火在特區。其生其火,都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