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祥 康笑宇
每從電視看到什么查抄淫窩之類的報道,鏡頭閃現嫖娼賣淫人員的狼狽相,往往會想起前輩文人留下的遺產和當代文人炮制的作品中,從蘇小小到薛濤到秦淮河上諸位青樓女子,加上她們身邊那一群風神俊朗的男人,好像并不是這樣不堪。不免喟然嘆曰:“妓女的文化素質固然大不如前,如今的嫖客比古人也遜色多多了!”
或謂,你看到的這些屬于低檔,今天賣笑的已有大學生、研究生。但我敢說,其中沒有李香君,更沒有柳如是。嫖客里也絕然找不著侯方域、錢謙益,倘或出現馬阮之流,那阮大鋮必定只有大胡子卻寫不出《燕子箋》的。
是今不如昔?是古人騙我?還是寫家們厚古薄今?
紅粉如此,綠林如何?從綠林剪徑到占山為王,嘯聚成群揭竿而起的農民,在古代就都是“封建社會發展的動力”,或登諸史書,或寫進說部,眾口一詞譽為英雄好漢。遲至民國年間津浦路劫車的孫美瑤,在今人筆底也還網開一面。怎么到了今天,離鄉的農民,失業的民工,稍涉搶掠,攔路生財,一下子就淪為車匪路霸的罵名呢?
是施耐庵之流美化了強盜,還是今古道德有多重標準?抑或書中人物不可與現實角色相提并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