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有這么高

徐建威

讀罷《讀書》一九九六年第五期刊載的《蓋世英雄還是千古罪人》一文，有些感想。

孝文帝的改革措施在歷史上有一定的積極意義，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若因此稱他為“蓋世英雄”，未免有拔高之嫌。文章說“孝文帝的可貴之處，就在于他的改革完全是自覺、積極、主動的”，事實上恐怕并非如此。北魏統治者在對各族人民殘酷鎮壓和統治的同時，其內部鮮卑貴族和漢族地主之間也存在著矛盾，一方面是政治上、經濟上的利益沖突；另一方面是民族矛盾。北魏在征服中原過程中，引用漢族地主為官，上谷張袞、清河崔玄伯等著名漢族豪強成了拓跋圭的得力謀士，崔玄伯的兒子崔浩更是受寵一時。但當拓跋族的統治已確立時，他們對漢族地主必然存有戒心，功高震主，崔浩后來被殺，主要原因恐怕不是“他所作《國記》將拓跋鮮卑早期的歷史原原本本寫了出來，并且刻石立在通衢大道上”，如果是這個原因，為何與崔浩有姻親關系的漢族門閥都遭滅族之災，被殺的多達二千多人？崔浩被殺的主要原因恐怕是他與拓跋燾的意見不同而招致的，崔浩在政治上的影響對拓跋貴族的統治已構成了一定的威脅。而且此時北魏的統治也并未達到高枕無憂的地步。蓋吳起義對北魏統治是一次很大的震動。馮太后執政時期，各族人民的反抗斗爭更是此伏彼起、接連不斷，殘暴的鎮壓反而激起了更多的反抗。在這種情形之下，北魏政府為緩和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采取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影響最大的是孝文帝的遷都和漢化政策。

孝文帝的改革結果之一是使鮮卑族“消失”了，融入了浩瀚的漢民族之中，這與佛祖釋迦牟尼的保存一滴水的方法正好一致。相傳釋迦牟尼曾說，一滴水要想得以永存，必須把它放入遼闊的大海之中。史載北朝除魏太武帝拓跋燾和周武帝宇文邕曾兩度毀佛外，其他都大力提倡佛教，北魏時，寺院有三萬多所，僧尼達二百多萬。孝文帝在進行將要使自己的民族“消失”的改革時，是否曾受到佛祖的啟迪和鼓舞呢？